场刺杀,让他霍然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俞星臣的确可以告诉杨仪,杨登会出现在金陵。 但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说。 个中缘故,大概连他自己都还没闹清。 俞星臣避开受伤的背,斜靠在轿子边儿上。 虽然灵枢已经再三叮嘱轿夫们轻些摇晃,但每一次的轿子上下,俞星臣都会觉着伤口也被扯动那样生疼。 这几天,他脑海中不时地回想当时刺客一剑袭向杨仪的场景。 杨仪多半没发觉,但是俞星臣很清楚。 那刺客如果真要杀她,并非难事。 虽然当时俞星臣紧紧抱着杨仪,护住了她的头跟上身。 但刺客只要毫不犹豫地将剑直刺过来,那把剑会很轻易地刺穿他的手臂或者哪里,同时也致杨仪于死地。 问题是,那冷血凶狠的杀手竟然没有这么做。 俞星臣记得惊鸿一瞥间,那一双眸子盯着自己时候散发出的深意。 那人当然是想取杨仪性命,而之所以没动手的缘故是——俞星臣。 若不是怕伤到或者、会失手杀了俞星臣,又怎会犹豫放弃。 俞星臣自问,在杨仪的这件事上,他并没做错什么,也没有什么实在见不得人的。 但被那刺客一瞥,他心里忽然有了鬼。 俞星臣想,也许,他真的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无辜。 金陵城内一处小小别院,车马陆续在此停下。 杨登是骑马的,翻身下地,回头,见杨仪自车内出来,而原先伺候俞星臣的灵枢,赶忙上前伸长了手臂要扶她。 杨仪但凡能够一跃而下,就不会理他,可到底不敢高估自己的腿脚,还是在他掌心搭了一把。 灵枢竟是满面紧张,生恐她不小心崴了脚或者如何。 杨仪却仍淡淡地,不怎么理会。 杨登越发狐疑。 那边,俞星臣自轿内出来,另有侍从扶着。 先前在岸边,杨登因为失神,并未认真打量他,此刻才察觉他似乎行动不便。 当下便撇了杨仪,赶忙走到俞星臣身旁:“主事到底是怎么了?” 俞星臣因为路上颠簸,加上心事太沉,背上一阵阵抽痛,此刻竟不敢出声。 杨登见他脸色发白,额头见汗,也不管如何,忙却切他的脉。 “莫不是……伤了哪里?”杨登惊愕地看着俞星臣,急切间拿不准他的脉。 他的右手听不真切,便又换了左手。 俞星臣勉强一笑:“无妨,入内。”只简略地说了这四个字,再不能开口。 此时灵枢陪着杨仪往内,却也担心地看向俞星臣这边。 杨仪道:“你主子看着不太好,你不赶紧过去救火?” 灵枢道:“大人叫我伺候着……说是这儿没个使唤的人,对您不便。” “我不是那种天生在闺中娇生惯养处处缺不了人的大小姐,”杨仪横着他:“你去告诉他,不用。再跟着我,我就当你是来盯梢的。” 灵枢低着头,小声道:“登老爷在这里,好歹先陪您进去。” 杨仪不禁看向俞星臣跟杨登的方向。 前世,堪称跟她“羁绊”最多的两个男人,也是最叫她烦心恼恨的两个男人,竟凑成一对儿了。 就仿佛上天觉着她不够痛苦烦难,所以才特意给了双份的惊喜。 只是,原先杨登不在,她可以背着包袱,潇洒而去。 但杨登毕竟是她的父亲。 叫她当着他的面,仓皇而逃般的扭头就走? 从入宅到前厅,其实没多长的路,俞星臣已经湿透了中衣。 正愈合的伤口,被汗浸泡,更得像是用刀子在刮一般。 他几乎虚脱。 倒在雕花太师椅上,只顾发着颤喘气儿。 杨登虽察觉他情形不好,却想不到竟是如此地步,又因不知道他伤在后背,一时不知如何处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