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在瞬间“软”了几分。 他松开手。 杨仪却一个趔趄。 她本就身弱无力,没了他的支撑,整个人往下一滑,几乎跌倒。 薛放眼疾手快,从背后将她拦腰一兜,便将她挽在臂弯中。 突然他发僵,手腕里的人盈盈轻软,他甚至觉着自己只是抱住了一团衣物,而没碰到她的腰身。 是……比之前更瘦了吗? 好像在永锡镇马帮那一夜,还没有这样。 这个念头没来由让他的心一抽。 外头的说笑声已经快到门口,杨仪来不及如何:“你快走!” 不能叫人看见他在这里。 她慌里慌张,拉着他往门口,薛放寸步不移。 杨仪自己倒反应过来,客人已经到了门边,她再这样,这是叫薛十七郎去替她迎客? 汗都要冒出来了,杨仪只能拖着向里。 这下,薛放倒是动了,虽然看似还有点不情愿,可到底被她愚公移山般地拖到了里屋。 杨仪跟做贼一样吩咐:“别动,咳,别出声,藏起来。” 她一气儿干了这么一连串事,又咳嗽起来。 怕那些人就跟着进来,杨仪转身要往外走。 薛放沉声道:“杨易!” 杨仪止步,不知他又要做什么。 她很知道薛放的脾气,只怕他不会乖乖地听自己的,或者就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 “杨仪,”薛放重新叫了声,盯着她:“我不藏,也不走,我就在这儿,等着。” 杨仪吞了口唾沫。 “你,”他的眉峰皱蹙,有点狠意凝聚:“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给我交代。” 杨仪拢着唇,咳嗽了几声,点点头往外。 她才出里屋,就见金少奶奶迈步进门,金妩身旁正是身量高挑的杨佑维之妻邹其华,手中牵着个蹒跚而行的男孩子,唤做杨首乌,乳名山奴。 杨仪因方才乍见薛放,心头激着一口气。 此刻虽暂时把他安抚住,但就好像藏了只猛兽在闺房里,怎么不叫人提心吊胆。 才勉强打了声招呼,便扶着桌子,咳嗽的通身发颤。 邹其华毕竟是杨家之媳,跟着杨佑维那么多年,耳闻目染,虽不会把脉等,但看人气色还是会的。 一看杨仪,她忙松开了山奴,自己上前给她顺气,又扶着杨仪去藤椅上坐了。 金妩也忙指使自己的丫鬟:“快去倒茶,没眼色的!” 自己也上前扶着:“你不好生躺着,怎么又起来?哪里这许多礼数,要因为我们来又让你劳乏,我们就不敢来了……是了,这屋子里的丫头怎么都不在?” 她的丫头倒了一杯茶,金少奶奶亲自接过来。 “多、咳,多谢,方才有点事,出去了……”杨仪哪里喝得下,摆了摆手,勉强收住,兀自气喘吁吁地:“让两位嫂子……见笑了。” 邹其华在家里听杨佑维说起杨仪中毒的事,她心里诧异。 又加上多年来对于杨仪的成见,就有个并未亲眼所见,不置可否之意。 那日杨仪回府,邹其华因不想照面,加上也想回娘家住几日,竟趁机避开,昨儿才回来。 她毕竟是家里长房长媳,总不能不见小姑子,今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的意思也十分牵挂杨仪,还格外地夸赞了几句,说她是个懂事的丫头,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 要知道,原本老太太可是最不待见这个流落在外的二房嫡女,今次竟然改口,邹其华不免好奇,正好金妩想过来探望,于是她也顺势领着山奴过来。 邹其华听说了杨仪的身体不好,但初次相见还是把她惊了惊。 扶着杨仪落座的时候,她的手在杨仪背上轻轻抚过,只觉掌下的身子,单弱的叫人害怕,邹其华甚至都不敢用力,唯恐稍微不留心,就把她压坏了。 外头的女人们忙做一团,围着杨仪。 没有人发现就在里屋,薛放呆呆地站在门边。 虽然方才两个人已经说过话了,可此刻听着外头的响动,薛十七郎还是有一种如梦似幻之感。 他甚至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疼一点儿,来判断这是梦还是真的。 太怪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未必肯相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