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今夜, 俞星臣竟也不请自来,大家在院内摆下酒席。 杨登看见俞星臣, 也自欢喜不尽, 觉着自己果真是来对了。 三人推杯换盏, 一边吃酒一边说些闲话, 自然避不过今日最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白淳就对杨登说道:“杨兄, 我早就预言过今日, 令爱自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话如何?” 杨登回想当初金陵相遇,只是笑着摇头。 俞星臣在旁打量:“世翁,听说今日仪姑娘又往西外城去了,不知何故?” 杨登见他听说了,便道:“是为巡检司一位老前辈、就是那位付逍付都尉看诊的。” 白淳惊讶道:“付逍?可是那个当年因为酒后打了监军,被一罚到底清退出行伍的付如远?” 杨登点点头:“就是此人了。” “他为何在西外城住?” 俞星臣道:“这还用说么?老将不得重用,自是凋敝潦倒。” 白淳深为不忍,叹道:“可惜,付如远当年威名赫赫,本来至少会在兵部有一席之地,只因一次冲动,如今竟落得如此地步。”感慨了一句,又忙问:“他是何病?” 杨登道:“嗜酒之故,酒毒入骨。” 白淳对于医学虽是外行,听见这“入骨”两字,便知道非同等闲:“令爱可能医治么?” “也只是尽力而已。”杨登回答,他不是那种张扬的人,且在定局之前,自不便先大包大揽。 白淳却笃定道:“我料定令爱自有妙法。” 杨登苦笑:“白兄,你也太高看小女了。” 白淳嗤地笑了:“我高看了仪姑娘?那杨兄不如问问俞兄,他是否也如我一般想法。别的不说,就说御史赵家这件事,就足以名震京城了。” 俞星臣道:“理虽如此,但白兄也不要总是挂在嘴上,要知道名头太盛,未必是好事。何况……仪姑娘毕竟是个女子,这般赫赫扬扬,难保怎样。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杨登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白淳却啧了声:“扫兴,你这般理智冷静之人,最会扫人的兴。” 正在此刻,只闻一阵香风飘来,原来是白淳的娇妻万蕊儿带了两个丫头上来,添酒加菜,又嘱咐白淳:“老爷待会儿还要喝药,别忘了杨太医的叮嘱,酒先欠着些。” 白淳笑道:“忘不了,我只用茶敬他两位。” 万蕊儿又笑吟吟地目视俞星臣,道:“听说我们老爷在京内立足,宅邸下人等等,都多亏了俞大人相助,感激之至,我们老爷不能饮酒,我便敬俞大人一杯。” 俞星臣微微一笑:“不敢,白兄是我故交,为他尽点心力乃是应当的。” 万蕊儿自斟满了一杯,向着俞星臣举了举:“我自干了,俞大人自便。”她说话间一饮而尽,又笑盈盈地看着俞星臣。 白淳在旁笑道:“好!娘子真是豪气,”又看俞星臣:“俞兄,不知你可也能如此痛快?” 俞星臣道:“我不胜酒力,只喝一口,请嫂夫人见谅。”他举起杯子,袖子遮住,悄无声息泼出些许在袖口,而后放下酒盏。 万蕊儿瞟他一眼,又春风满面地看向杨登:“登老爷,也要多谢你为我们老爷诊脉,妾身实在也不胜感激。” 她又倒了一杯:“既然俞大人不领情,这杯不知登老爷可肯饮否。” 杨登没见过这种场面,更料不到白淳的妻室如此年轻且手腕了得,他颇有点尴尬。 看白淳,白大人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而俞星臣则笑微微地,好似一只袖手旁观的狐狸。 杨登只得稍稍欠身:“不敢不敢,我只能勉强陪饮半杯而已。” 万蕊儿一口喝光,手在白淳肩头颇为亲昵的一搭:“妾身就不打扰老爷跟两位大人雅兴了。”屈了屈膝,带着丫头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