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又安静下来,冯雨岩道:“俞巡检,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两个都是极通晓时局洞察人心的。 俞星臣上前两步:“这件事要查,自然要从那死了的刺客身上开始查起,但此事怎么看都觉蹊跷,南衙的行径,俨然是把隋子云等当作合谋同党,但从特使的表现看来,他们根本不知情,但如果羁縻州真有不轨之心,又岂会只叫一个武功只是泛泛之辈的人先行起事?” 那刺客若真是精心准备,又怎会如此经验欠缺,在门外就大闹起来,又怎会如此表现平庸,被宫中禁卫一击而死。 “说下去。” “还有一件蹊跷就是南衙对隋子云的态度,虽然魏公公说皇上不知情,但这些太监是最会看风向的,若上意并非如此,料想他们不敢轻易得罪羁縻州的来使……” 冯雨岩抬手示意他停下。 俞星臣顿了顿,道:“所以下官想,这个案子要查不难,难的是,上面是什么心思,是要真查个水落石出呢,还是……只借我们的手、尤其是薛小侯爷的手,铲除……” 冯雨岩忍不住又叫他停了下来。 他招招手,俞星臣走到桌边。 冯雨岩叹道:“我知道你精明,却不想竟到这种地步。” 俞星臣道:“这只是下官的一点浅见。” 冯雨岩看着他谦逊平和之态:“你跟十七,倒真是截然不同,那你不如再说说,你猜圣意如何。” 俞星臣踌躇片刻,道:“老将军,我……” “这里没有别人,你只管说。” “我想,皇上未必就想动真格的,兴许只是因这件事敲打敲打羁縻州,再看看南边的反应。” 还有一句话俞星臣没说,之前皇帝想召狄小玉进宫,却给隋子云“从中作梗”,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些事情掺杂在一起,南衙里对于隋子云的折磨……原因自是呼之欲出了。 俞星臣并未武断,说完后问道:“不知老将军是什么意思?” 冯雨岩微微一笑,点头道:“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哼……”他叹了口气:“说句不中听的,就算这次真的是狄闻派了刺客意图刺杀,皇上也未必就能立刻对羁縻州如何。” 俞星臣眉峰一动,有了这句话,他明白这案子该怎么办了。 “可……我有一事不解。” 冯雨岩问:“哦?” 俞星臣道:“狄将军身边的能人不少,怎么偏偏就派了隋子云来呢?” 一来隋子云年青,资历尚浅,二来,狄闻不可能不知道,隋子云是皇帝的“眼中钉”,派他过来,岂不是有心叫他试刀刃吗? 冯雨岩含笑点头道:“这才是狄将军的老谋深算之处,与其密而藏之令人起疑,不如坦坦荡荡摆在明面上,正是他心底无私之意,这一趟……隋子云虽不免遇险,但皇上未必就真要他的性命,狄闻自然算计周全。” 俞星臣思忖:“那要是皇上真的……” 冯雨岩抬眸淡淡道:“就算皇上真的动了杀心,对羁縻州又有何损失?不过是少了一个能人罢了。” 俞星臣心头一阵微寒。 薛放出了正厅,见到侯府来的管家。 管家原本担心见不着人,看他出来,急忙陪笑走上前:“小侯爷。” 薛放道:“什么事?” 管家道:“先前宫内派了人,送了好些东西……说是皇上赏赐给小侯爷的,侯爷请您回家去一趟……” 薛放哼了声:“我以为怎样,送了什么难道他自己不会看?叫我回去干什么?给他解释?我没那个闲工夫。忙着呢。” 他说着就要走,管家赶忙追上:“侯爷一再嘱咐,叫请您回去一趟,这……连日里也不曾回府,侯爷心里也惦记着您,饭都少吃,人也瘦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