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微微闭着双眼。 魏公公见杨仪进来,忙道:“杨侍医……快来给皇上听听脉。” 杨仪上前半跪,垂眸听了一会儿,抬眸。 她过来的时候,皇帝还是闭目养神的模样,她自然以为此刻皇帝仍是如此。 谁知一瞥之间,才见皇帝已经微微睁开了双眼,此刻正垂眸俯视着她。 杨仪微怔,忙又低头。 耳畔只听皇帝仿佛轻笑了两声:“怎么了?” 杨仪道:“回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之间动了肝火,以至于脉象微乱。” 皇帝哼:“除了这个,可还有别的?” 杨仪没有立刻回答。 皇帝道:“杨仪,你是不是跟他们学会了、报喜不报忧的那一套。” “皇上恕罪,臣不懂。” 皇帝淡淡道:“你不是最惯实话实说么?为什么不敢说了?” 魏明在旁看到这里,便笑着对杨仪道:“杨侍医,皇上叫你看诊,有什么你就说便是了。不要紧,皇上不会生你的气。” 杨仪稍微犹豫:“皇上脉象沉,快而细数,是……肾阴虚之症状,应是……过于劳乏,导致肾阴亏损,生了内热,故而往往会有五心燥烦,夜不能眠之症状。” 魏明飞快地瞥了眼皇帝,不敢说话。 皇帝哼哼了两声:“叫你实话实说,你倒也不用说的这样详细直白。” 杨仪赶紧低下头。 皇帝却叹了声,道:“怪道朕最近总是烦躁,那你说又该怎么治?” 杨仪道:“这个容易,只要用知柏地黄丸便可,再配合些药食同源之物,比如桂圆,茯苓,山药,甲鱼,鸽子肉之类,只是……皇上、也该善加保养、略行节制才是。” 皇帝嘿嘿地又笑了:“以为你是女子,未必敢说这些话。没想到比那些老头子还敢。” 明明是他跟魏明方才催她说的,本来她也不想藏着掖着。如今说了,好似又落不是。 皇帝说完了这句,又端详着杨仪:“只是,朕不太明白,你一个少女,也没有出阁,怎么竟懂得那么多?说起来又这样泰然自若,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见惯千帆的人物了。” “回皇上,”杨仪低头:“臣是大夫,学医的话自不免一应通晓。” 皇帝呵了声:“是吗?那……”他的唇动了动,仿佛要问一句话,但不知为何又打住了。 魏明替皇帝将袖子重新整理妥当,扶着他起身。 皇帝把杨仪从头到脚又扫了一遍:“听说扈远侯府要跟杨家联姻……这薛十七的眼光不错,想必上次叫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吧。” 幸亏杨仪低着头,皇帝未必能看清她惊愕的脸色。 她不知怎么应答,只有些紧张地攥住了手。 皇帝道:“你怕什么?朕连你在南边做的那些事都知道,你跟薛十七一路同行,他又是个热血的少年郎,珠玉在畔,岂有不动心之理?” 杨仪的汗都冒出来了,实在猜不透皇帝突然说这些话是何意。 “皇上恕罪。”她只能用最稳妥的法子,先行请罪。 “你又何罪之有,”皇帝摆脱了魏公公的手,拂了拂衣袖,淡淡道:“朕不过是跟你闲话家常,又不是要把你拉出去打。” 杨仪听到“拉出去打”,又想起外头那人。 一阵悚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