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光明地去示好、去争取,就算杨仪跟薛放“两情相悦”,甚至杨家跟薛家彼此上门,但毕竟还没有真正定下婚约,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毕竟在他看来,俞星臣完全不比薛放差,而俞家的门第更是高于薛家。 争一争那是完全可能的。 何况,假如自己的大人能把跟杨甯相处时候的那些温柔宽和的手段施展出来,而别总是动不动一言不合冷嘲热讽,那杨仪也未必就跟他是现在这种时而水火不容、时而冷淡如水的情形了。 俞星臣盯着灵枢看了半晌,终于嗤地笑了。 他转身,大袖轻轻地一拂:“我跟她之间……永远不是中不中意、喜不喜欢那么简单的……你又懂什么。” 灵枢确实不懂。 将回厅内的时候,俞星臣望着前方灯火通明处,突然问道:“巫知县如何了?” 灵枢道:“傍晚时分,他去见了宁旅帅,出来后……就回了后宅,还去过巫小姐的房间。” 俞星臣呵了声:“看样子,已经瞒不了他多久了。” 才说了这句,突然间,一阵琵琶音穿过夜色,凄凄切切地透了过来! 俞星臣蓦地抬头。 子时前,杨仪又喂了薛放吃了半碗黄芪当归鸡汤,又喂一次药,十分困乏。 她打发屠竹跟小甘去旁侧厢房歇息,自己把鞋子脱了。 自己的双脚已然冰凉,腰肢往下都是酸麻带冷的,若还在地上守着,是熬不过一宿的。 杨仪慢慢从薛放脚边爬过去,在他里侧卧倒。 望着十七郎无知无觉的脸,杨仪伸手摸了摸,微凉,但细细察觉,还有些许温热。 她不放心,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仔细听。 “砰,砰,砰”,缓慢地心跳声。 杨仪有点贪婪地听着这声音,没察觉自己的泪一点点儿地掉在了他的中衣上。 她本来想听一会儿就缩回去睡,可是……也许那心跳声太叫她喜欢,她竟舍不得离开,又或许是太累了,才合眼,竟就睡了过去。 在薛放睁开眼睛的瞬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情形。 在自己的胸前,杨仪安静地靠在那里,睡着了。 她的眉头微蹙,眼角似乎还有没干的泪渍。 冷雪般的脸,干净清透的像是个玉雕美人,又像是空谷里被露水打了的伶仃寒兰。 薛放眨眨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右臂竟然不能动。 垂眸看了眼,望见被细麻布遮住的手臂,薛放知道杨仪一定给自己处理过了。 所幸,左手还是能动的。 薛放试图调息,身体却极乏力,就好像四肢百骸都是空的,连脏腑都不知在何处。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他才总算能够控制自己的左手。 手臂抬起,向里间揪住那床被子,平常一抖手的事儿,他却费尽全身力气,很缓慢地拉起来,盖在杨仪的身上。 很长一段时间,薛放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杨仪,望着她趴在胸前的姿态,带一点忧愁的恬静睡容,他没觉着身上的伤口在疼,也没在意身体的不适,光是看着她,就仿佛是无上受用。 描摹着她的眉眼,薛放想起自己方才朦胧的一个梦境。 在梦里,他好像是隔的远远地看着杨仪。 那道影子太单薄了,极冷清、又孤单。 他心里很想到她身边去,可两个人之间隔着实在太远,好似天堑沟壑。 他眼睁睁地望着她,却无论如何竟都赶不上,靠不近。 那种焦急、无可奈何,以及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心痛,让人无法呼吸。 种种无法忍受交织,折磨,硬生生逼得薛放惊醒过来。 可恶!好一个坏梦! 怎么会做这样可恨的梦。 不过……看着杨仪趴在胸口睡着的模样,薛放哑然。 原来是她压着自己的心,才弄出来的这种梦。 倒也罢了。 想起斧头以前的那种解释“梦都是反的”,可不是吗? 如今她分明就在自己身边,哪儿也没去。 还是梦醒了好。 越看越是喜欢,心里的欢悦没法掩饰,薛放突然就很想摸摸杨仪的脸,确认她是真的。 于是他抬手,轻轻地蹭了上去。 “十七!”杨仪低呼,猛然惊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