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四夷,从没真正太平过,西南那边儿,至少还有个狄闻镇住,东南海畔,时不时有倭寇之患,不过经历此番,总算可以缓一口气。 至于北境的东北跟西北两地,则更是棘手,东北有胡虏跟北原、鄂极国等虎视眈眈,西北则有婆罗洲的势力,情形也极为复杂,一言难尽。 薛放毕竟是兵部的人,之前在羁縻州,也很留心四方战事,一听俞星臣这么说,忙敛神。 另一辆马车上,杨仪虽不理薛放,其实还是留意他的举动的。 从车窗边儿上往外看,见他进了车,倒是放心,谁知又见俞星臣也赶着入内。 杨仪微怔,猜测俞某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跟薛放同车,总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她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廖小猷道:“小太医,昨天晚上那跟着我的小兵说,你跟十七爷还没有成亲?” 杨仪一笑:“你都知道了?” “当然,”廖小猷自顾自道:“昨晚上那家伙还说,小十七爷在海州,把倭寇头子杀死了,我还不太相信呢。” “这是真的,他的手臂受伤也是为此。” 廖小猷瞪大眼睛:“他要真的是个能人,俺倒是愿意跟着他。” 杨仪敛神:“你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他待人是最好的……你跟着他,比跟着其他人要可靠。” 廖小猷惊奇地:“你这么说他好,怎么刚才还不理他呢?” 杨仪语塞:“那也不是不理。” “你别怕,”廖小猷哼哼道:“要他真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挥了挥自己铜钵大的拳头。 “不不,他没有欺负我……”杨仪知道廖小猷心实,生恐他误会,便笑道:“其实,我们之间多是我欺负他。” 杨仪还怕他不信,谁知廖小猷却笑了,竟说道:“我阿娘也是这样,我阿爹在外头威风的很,回了家里,给我阿娘揪着耳朵训斥……嘿嘿。” 杨仪正讶异,廖小猷的笑却又敛了。 他低下头,脸上透出些苍惶之色,显然是想到了爹娘都已经不在的现状。 杨仪察觉,抬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廖小猷察觉,抬头看向杨仪:“小太医,你还是不要跟十七爷赌气了。” “啊?” 廖小猷那圆铜铃般的眼睛微微发红,他嘿嘿一笑,低声道:“我阿娘跟我说过,她最后悔的是……我爹在的时候,没有对他更好些。” 晓行夜宿,将近京畿的时候,薛放遇到了两个熟人。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在鸡鸣县里见到的那个十分机灵的小火长,他们显然是得到了调令,正赶去沁州。 小火长嚷嚷道:“十七爷,好久不见了!您可还好?”他显然不知道薛放受伤的消息,只满目惊喜。 薛放笑道:“好着呢,我以为陈献看上了谁,原来是你们两个猴精,你们愿意撇开天子脚下,跟他去那地方?” “那还用说?”小火长叫道:“只要十九爷在哪儿,我们天涯海角都愿意跟着,十七爷可不知道……鸡鸣县那些坏小子,知道十九爷挑了我们两个,个个羡慕的……差点儿打我们一顿。” 旁边那个也兴高采烈,摩拳擦掌地说道:“之前十九爷调任回京我们就很舍不得了,可惜京畿巡检司的门难进,也看不上我们,如今却是好了!又可以跟着十九爷了!” 薛放本来还担心陈献挑的人怎样,见是他们两个,又听这般说话,一颗心总算踏实。 马上相逢,也没多停,两个人略说几句,向着薛放行了礼,便匆匆地又赶路去了。 薛放回头:“俞巡检办事够利落的。” 俞星臣道:“兵贵神速。” 薛放往车壁上靠了靠,斜睨他:“不知为什么,我明明很欣赏俞巡检的行事,可心里总是对你喜欢不起来。” 俞星臣心知肚明,却明知故问地:“哦?难道俞某有什么不经意冒犯了小侯爷之处。” 薛放双眸闪闪,突然想起在羁縻州杨仪初次跟他相遇时候的反应,淡淡道:“不好说。” 俞星臣道:“不管如何,只要小侯爷知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就行了。” 薛放吁了口气:“是不是的,我可得再看看,谁叫俞巡检仿佛有千万个心眼。” 俞星臣淡笑。 “不过我也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小侯爷请说。” “你先前提到杨甯,让我想起一件事,”薛放疑惑:“你跟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俞星臣诧异:“小侯爷为何会这么问。”一想:“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差不多吧。”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