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俞星臣抬眸,眼神在瞬间冷到了极至:“你若是还不愿意说实话,我也不必要再继续了。” 先前,任家老太太已将是病入膏肓。 本县内也请了两个大夫,可都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病。 任秀才病急乱投医,又因为母亲笃信陆神官,他索性便去恳求陆神官赐法救命。 陆神官知道他们家里颇有些产业,老太太也曾在这里点过几盏莲花灯,倒是不舍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只是单靠“法术”,未必能给老夫人吊命。 这些年他涉猎过许多歪门邪道的书籍,很快想到了一个法子。 因说道:“倒是有一个救命的方法,只是就算我说了,秀才也未必肯答应。” 任秀才恳求告诉。 陆神官道:“我观老夫人乃是阳寿已尽,故而吃不进任何东西,本来是药石罔效。” 任秀才浑身战栗:“神官请赐教。” 陆神官道:“假如是至亲骨肉的血肉,非但有滋补之效,且能延年益寿,或许可以一试。” 任秀才先是震惊,却又面露喜色道:“我乃人子,性命都是父母赐予,就算让我以命相换,我又如何不愿意?我已经许下誓言,情愿倾尽所有救回家母,到底如何行事,还请神官再行赐教。” 陆神官见他竟似肯答应,倒是有些诧异。 思忖再三,陆神官道:“秀才之志诚孝心令人动容,只不过,要想延长阳寿,最具滋补之用的,乃是幼儿。” 任秀才愕然。 本来陆神官没料到任秀才会照办。 他只是用这种耸人听闻的话,镇唬秀才,更显得自己神通广大。 倘若秀才不愿意,也无非是老太太身故,跟他无关。 不料任秀才居然能够痛下决心,真的干出了杀子救母的行径。 但就算知道了任秀才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陆神官也没觉着如何,他自认为,事情不是自己干的,当然跟他无关。 何况,他的的确确顺势给任家老太太禳命来着……老太太多活了这几个月,已经是算了不得了。 当着俞星臣的面儿,陆神官把自己从不肯对人说的、都说了出来。 俞星臣“呵”了声。 陆神官的手总算能动了,稍微拢了拢,他道:“俞大人,我只是稍加指点,究竟如何还是秀才做主,任家如何,确实不关我事。” 俞星臣转头望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任家。 任秀才从地上爬起来:“你是杨太医,那你……” “我来之前,已经给令堂看过了。” 任秀才张了张口,仿佛措手不及,不知要说什么。 杨仪没等他开口:“令堂所患,应该是佝偻之症,这本是调养失当所致,但只是身体的不便,我想在她不能走路之前,她的神智应该还是正常的,而且样子也没现在这样……过分。” 任秀才呆了呆,齐夫人在旁道:“先前婆母除了腿脚不灵便外,人还是如常,样貌也、也只略有小不同,后来吃、服用了……”声音一低:“就更加古怪,说话言语都变了,偶尔清醒,还担心自己的样子吓到孩子们,不许叫孩子们去见她……” “你们知道她为何会变得如现在这样时而疯癫,失了心智?” 齐夫人看了看任秀才:“不知,有什么缘故?” 杨仪道:“我也不曾进过密室,没见过里间如何,但从老太太的情形,却能判断一二。” 任秀才也有些耐不住:“你、你说……” 杨仪回头看向薛放,望了他一眼,才说道:“南朝时候,战乱,关中人相食,死者十之七八。” 薛放听见“人相食”三个字,终于又意识到另一层更可怕的含义。 杨仪望向任秀才:“死的人之中,有的是被食,但食人的那些,却也陆续得了无名疯病,极少幸免。你是读书之人,想必类似记载也看过许多,甚至在有的人相食之后,本地大疫,殊不知那疫病,正是源自于食人之祸。” 任秀才屏住呼吸:“我、我不信……” “你信不信无关紧要,但人食人,本就天理不容,老太太又是病弱之躯,你不用药石反而用至亲血肉,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可陆神官说……” “你心知肚明,他若真的是那样神通广大的神官,老太太何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她早该好了!” 齐夫人忍不住哭起来:“是,要真的有用,在君君被……老太太就该好了呀!” “好过一阵儿的!”任秀才忍不住,垂死挣扎一般,“当时我说是、神官给的灵丹妙药,老太太精神极好!” 杨仪冷道:“老夫人笃信陆神官,当时你就算给她一碗清水,她也深信不疑,会觉着神采奕奕!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 “不,不……”任秀才连连摇头,“我没做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