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拿了单子,迅速跑去太医院取药。 杨仪便抽出银针,先给盛贵人针灸。 命她平躺,撩起衣物,针灸其腹部天枢穴,盛贵人本在忍痛,所以并不觉着银针入体有什么痛楚,只是咬紧牙关。 杨仪分别在她的归来学,中脘穴,关元穴等一一针灸过,看她的脸色,仿佛有些平和。 于是又取足三里,内关穴等几处穴道,先前那是为缓解腹痛,此刻针灸,却是怕她饮下避子汤后,被那寒凉引发的胃疼。 外间的两个妃嫔总算知道她就是那位杨太医,哪里肯错过这个机会,原先在外头,这会儿都跑进来细看。 见盛贵人露出雪白如玉的腹部,杨仪有条不紊地给盛贵人针灸,那样镇定自若,心无旁骛的,真是可敬可爱。 两人就低低地说道:“这盛妹妹是有点福分的,偏偏赶上杨侍医在宫内,这要是别的太医,只怕她还活活疼死呢。” “谁说不是呢……上回……不是疼的昏死么?”声音低低。 这倒不是刻薄的话,毕竟如果是别的太医,又怎会公然在皇上妃嫔的肚子上扎来扎去,就算是针灸,也必定是要隔着衣衫的,自然未必十分准。 不知是杨仪的手法精妙,还是针灸果真起效最快,盛贵人竟不再痛呼出声了。 小半个时辰,太医院里送了汤药回来,杨仪闻过了,有些意外:“竟然有荜澄茄?” 那小太监正在门口,听她问,忙垂手道:“是呢,管药库的大人说,这些少见的药,杨司库通常都会让备一点儿。说是有备无患。” 竟然是杨登的意思!果真是父亲,想的周到。 杨仪心中颇为欣慰,便叫宫女伺候盛贵人将药喝了。 一碗药下毒,温热散开,盛贵人只觉着肚子里那绞着自己的寒凉刀刃好像也慢慢地消减无形。 她挣扎着,望着杨仪,气息微弱道:“杨侍医,感激不尽……今日救了我的命。” 杨仪看着她失色的花容月貌:“贵人且自珍重……只是,”有一句话她知道不该说,但还是忍不住:“那避子汤,到底要少喝才好。” 闻言,盛贵人脸色微变,旁边的两个妃嫔也面面相觑。 “多谢杨侍医。”盛贵人的眼中已经有泪光,别的话却一个字不提。 她要敢多说,明儿指不定话传出去,别说是她,连杨仪也要被牵连。 就如同蔺汀兰所说的,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皇帝肯赏赐他们避子汤喝,自然也是君恩,哪里有她们选择的余地。 甚至在有些人看来……这还是别人得不到的恩典呢。 毕竟有避子汤,便是因为承了宠,要知道后宫佳丽三千,皇帝又哪里能够雨露均沾?甚至觉着,只要能够被宠幸,喝点儿避子汤又算什么? 杨仪知道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用,毕竟这是宫规。 于是又听过了盛贵人的脉,觉着已趋于缓和,才道:“娘娘已经无大碍了,我会吩咐他们,将这副药一天两回,连服三天,至少可以……将娘娘体内的积寒打散。” 盛贵人挣扎着爬起来,要给她行礼,杨仪摁住:“使不得。贵人且保重为要。” 从后宫出来,已经过了子时,天空中星光稀疏。 偌大皇宫,寂静无声,蔺汀兰陪着杨仪回东配殿。 杨仪垂首,并没有做声。 此时此刻,她突然间想起了小甘。 假如小甘跟了宣王,以后,会怎样?做侍妾妃嫔,都是身不由己,外面看着风风光光,花团锦簇,但那些苦楚,外人谁知。 果真还是小甘心里有数。 不由轻笑了声。 蔺汀兰不知道杨仪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有心事。 忽地听见她一声低笑,略带冷意。 蔺汀兰问:“杨侍医笑什么?” 杨仪想的入神,见被他察觉,便道:“没什么。小公爷勿要见怪。” 蔺汀兰道:“杨侍医似乎不愿跟我多言,是我哪里得罪了?” “不,”杨仪否认,却确实谨慎地:“我只是担心,要是盛贵人再多喝几回那避子汤,只怕她这辈子……都不能再……” 蔺汀兰没听她说完便道:“对她来说,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杨仪惊讶:“好事?您可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是说她再不能有孕,是不是?” 杨仪止步看他。 蔺汀兰道:“皇上摆明了不想再有其他子嗣,她如果能够一劳永逸……自然就少受了罪。毕竟她是皇上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