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口的灯笼微微摇曳,灯影之下,彼此的脸色都有些朦胧。 俞星臣的目光随着那灯影而缭乱,道:“杨仪……” 杨仪“嗯”了声,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事,突然听到楼上一阵吵嚷。 隐隐是初十四的声音喝道:“十七!桑野不过是说笑,你何必当真?” 薛放道:“玩笑也不行!” 另一个粗豪的嗓音道:“哼,好个小十七,我想到一万个人见色而忘义,却想不到你也是!你为个女人,要跟我翻脸吗?” 薛放喝道:“桑老七!” 杨仪蓦地抬头,惊异不止。 楼上却安静下来,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响起,还有初十四的叫声:“小十七,你认真的话,就真没意思了。” 杨仪忙回身看向里间,却见薛放的身影向着之前他们吃酒的地方奔去,她才要叫一声,廖小猷先出声:“十七爷!在这里!” 薛放止步,转身看他们在门口,便又跑了回来。 杨仪迎着问:“怎么了?” 却见初十四跟另一个青年武官站在楼梯口上,正皱眉望着薛放。 薛放也不回头,说道:“没什么,你们要走?正好一起。” “可是……”杨仪知道他们必定是有言差语错,闹了不快,而且仿佛还跟自己有关:“你别冲动!” “我没有。”薛放皱眉,却又一笑:“我好着呢,别担心。走吧。” 俞星臣在旁边看着:“人家毕竟是远道而回的,又是幽州的督军,你这样吵闹一番弃人而去,不妥吧?” 薛放有些意外地看向俞星臣,杨仪也诧异:“你说什么?幽州的督军?” 俞星臣道:“那人之前称呼为‘牧都护’,如今西北幽州的督军便姓牧,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就是……幽州府督军牧东林。” 薛放呵呵:“你越发的能掐会算了。” 杨仪问:“就是你那个……五哥?” 薛放“嗯”了声:“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杨仪只得听他的,两人往马车旁走去,将到车边上,杨仪回头。 却见在酒楼的二楼上,有几道身影站在那里。 灯光围绕之中,在中间的正是薛放口中的“五哥”,俞星臣口中的“幽州督军牧东林”,他的双手摁在栏杆上,眸色深深地望着薛放。 在牧东林的身旁,除了初十四外,还有个满脸大胡子的高大粗莽汉子,他的脸上带些气愤之色,应该就是之前跟薛放争执的桑野。 靠着他的是个稍微斯文点儿的青年武官,手在桑野肩头轻轻一拍。 而另一侧,初十四的身边,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大概三十开外,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 这几人在栏杆旁边俯视着酒楼之下,虽不言不动,但气势却极是慑人。 这种感觉,就仿佛陡然离了闹市、置身于茫茫旷野,蓦地抬头,却见前方是几只默默凝视的雪狼。 薛放扶着杨仪的腰,送她上车,廖小猷跟着爬了进去。 见状,十七郎只得放弃了跟她同车的念想。 小二牵了薛放的坐骑过来——杨仪从车窗看见,才后知后觉,怪道当时看着那匹白马眼熟,那岂不正是薛放的白兔。 他们前脚离开,俞星臣则捂着嘴,紧走几步。 扶着柳树,他俯身吐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之症未愈的缘故,还是别的,当望着杨仪车驾远去,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搅乱了,难受非常。 胡太医本正恭送,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俞大人,怎么了?” 崇文街。 瑶儿似乎有未卜先知之能,料到他们今晚会来此处。 廖小猷因吃的高兴,便跟她炫耀自己吃了一条羊腿的事,又赞那羊腿何等好吃,瑶儿咋舌。 杨仪先检查过廖小猷的伤处,无碍,便吩咐瑶儿照看着他,自己拉着薛放到了内厅。 让薛放在椅子上坐了,又看他手臂上的伤,确认无恙才问:“怎么回事?先前不还说,那些都是过命交情的么?为何打架。” 薛放笑道:“没事,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 杨仪给他把袖子小心放下来,抬眸看向他面上:“为了我?” 薛放沉默:“你别生气,我虽然跟桑老七吵了起来,但我知道他是粗人,有口无心。何况他从西北回来,听了多少谣言……” 杨仪道:“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今儿难道还不是?” 杨仪心想竟给他揪到了小辫子,一笑:“罢了,今儿是例外。”说了这句,道:“你说谣言,他说什么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