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这话的,是牧东林。 杨仪看了眼牧督军,他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为何?”她轻声问。牧东林开口,自必有缘故。 牧督军道:“我在西北,曾听说过有一种……药,服下之后会让人失去心神……方才这索力士被廖小猷痛打,我细看他的脸上却罕少露出痛色……” 俞星臣知道事情不对,使者必定对索力士做了什么,但他不知这些猫腻。 薛放也看了出来,但他可不晓得什么药不药的下作招数。 可牧东林人在西北,靠近婆罗洲,婆罗洲的药不消说是极复杂丰富的,他身为军中一号的人物,自然有所知晓,虽然也不是那么详细。 倘若他今日不是亲眼目睹小猷跟索力士之战,只怕还想不到这上头去。 杨仪听见“药”,整个人似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蓦地清醒了好些。 “药……药,”她忽地想起先前发现的水银,想起了皇帝炼丹,也想起了……一个熟悉而没落的额名字:“就如同‘五石散’一样的药吗?” 据说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会觉着极为愉悦,忘记所有的忧愁,飘飘然仿佛登仙。 牧东林一笑:“或者异曲同工,或者比那个更厉害!” 牧东林并没刻意降低音量。 俞星臣就在旁边,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立刻明白。 他先前提醒杨仪,提防有人对小猷下手。之前以为小猷没服水银,自然无碍,但是……一叶障目如此。 这鄂极国的使者之所以自信,不是因为他们对小猷下手,而是因为他们对索力士、自己人下手了! 不是给小猷服毒,而是给索力士“吃药”! 俞星臣即刻道:“你给他吃了什么药?他才这样宛如疯癫,且完全不怕痛楚!” 鄂极国的使者本来料定他们看不出来,但既然看了出来,那也不用惧怕。 他笃定地一笑:“吃了什么,倒也没有必要跟你们交代,而且双方打擂台,也没有规定过,不许吃药的。”这幅表情就仿佛在说:你们有你们也吃。 俞星臣头一次地要咬牙切齿了。 确实,擂台上并没有规定不许吃什么药,因为从没有人想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就在这时,杨仪已经快步走向场中。 薛放挡在小猷跟前,小猷正还试图起身,杨仪把他摁住:“别动!” 廖小猷眼睛都有点看不清,听见声音:“小太医!” 杨仪心跳骤快,远的时候看着,还一般,这样近距离,望着小猷身上、腿上……雪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肤!这样惨状,如何还能继续! “别动。”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廖小猷吸了两口气:“小太医,他们在说、在说什么药……” 杨仪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先看他的肋骨,只是骨头断了还在其次,万一戳伤了心肺,那就一了百了! 廖小猷道:“为什么、俞巡检说他不怕疼,是真的吗?” 初十四在旁说道:“对,是有这么一种药,吃下后就跟野兽一样,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会停下,战斗至死。我们先前只听说,并没有亲眼见到,原来……果然有这种东西!” 廖小猷的眼前却一亮,他咳嗽了两声:“小太医,你、你有没有这种药,给我、给我也……”他身上疼的很,如同凌迟一样,而且是从里到外的,但他不能倒下,不能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赢。 杨仪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药,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如何了局。 小猷伤的这么重,已经不能再战,但如果现在中止,那自然就等同认输! 偏偏在这时,那鄂极国的使者阴阳怪气道:“到底怎么样,如果大周当真要认输的话,现在就可以结束了!” “谁认输了?不能认输!” “对,对,不能输!” “大个子,快站起来呀!大周不能输!” 百姓们听清楚了使者的话,不由地开始鼓噪。 廖小猷也听见了,他流着冷汗,咬牙:“小太医,你把我的腿跟身上绑紧些……我、我还能打!” “不行,”薛放深吸一口气:“要打我替你打。” 前面,索力士的眼睛发红,不知是鲜血染的,还是药性催发。 他似乎逐渐要失控,几次上前挑衅,都给薛放喝退。 但只怕薛放也拦不了多时了。 话虽如此说,薛放心里也明白,就算他愿意打,按照那使者的德性,必定不会同意。 而且也确实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他宁愿索力士失控冲过来,只要索力士先动手,他这边倒也能说得过去。 就在进退两难,俞星臣快步走了过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