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右而生的畸形血管,那他必定能够……至少多活几年。 但要是不做,心室上的症状何其复杂,就算赫连彰这次挣扎过来,这心室的问题,迟早一日会突然爆出,说句不好听的,就好像是放了个点燃了引线的爆竹在他体内一样。 室内点了十几只的蜡烛,勉强可用。 处置了血管,张太医负责缝合,杨仪退后两步,本要在椅子上坐下,却扶着椅子边儿跌坐在地上,她已经尽力,甚至不在乎后果如何。 等张太医也缝合完毕,赫连彰仍是没有醒来。 已经过了子时。 俞星臣来找杨仪的时候,正小甘扶着她,伸手在给她抚胸顺气。 静静地,俞星臣在门口站了半晌,直到小甘察觉:“俞大人。” 杨仪微微睁开眼睛,却又疲惫地合上。 俞星臣走了进内,看她的脸色越发不好形容了,透净而薄白的像是对着日色照看的薄胎瓷,极其难得而极其易碎。 思忖了会儿他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北境就是这样,生死无常。或者说,其实举天下也是如此。” 杨仪垂首。 俞星臣轻声一叹,道:“晁将军分析,这次动手的十有八九是北原人。北原一直派人在北境各处渗透,能做到这种地步,只有他们。” 她终于开口:“他们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俞星臣蹙眉,想了会儿:“也许你是皇上钦封的第一个女太医、永安侯,更是臣民百姓心中妙手仁心的神医,而且价值一座丹崖启云。若是毁了你,不禁北境震动,周朝也会大震。” 毫不讳言,如今对北原人来说,杀了杨仪,大概等同于一场大捷了。 只是连俞星臣都没料到,北原人如此举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杨仪道:“我何德何能,竟然会被一国之力盯上。” 虽然她没有错,但无可讳言,今日兵备司里死伤的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杨仪是这么认为的。 俞星臣像是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不是因你,你也不用过于自责。” 杨仪抬头。 他道:“两国之争本就残忍,成千上万的人填入其中,血流漂杵,都是有的。他们今日不择手段,无非也是为了打击周朝,或者你不如想一想……他们要在战场上杀死成百上千的士兵获得的胜利,竟跟杀死你一个人是等同的,心里是不是会好过些?” 杨仪感觉他越发“会”说话了,呵呵道:“我没觉着哪里好过,宁肯不要我跟这些、牵扯在一起。” 俞星臣便不言语了。 良久,俞星臣似有感而发,仿佛自言自语地:“有时候,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俞星臣淡淡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一旦开始,只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最终的走向……到底会发生什么,死多少……无辜的人。” 杨仪深深吸气。 半晌,她道:“俞大人,你是、在说兵备司的事呢,还是……另有所指。” 俞星臣转头跟她目光相对。 摇曳的烛光中,两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恍惚迷离,似真似幻。 俞星臣道:“你说呢。” 杨仪的唇角轻启,又合上。她转开头。 俞星臣也垂了眼帘。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着,气氛显得极其诡异, 杨仪先坐不下了,她站起来。 俞星臣仿佛被惊动,转头看向她:“仪……” 她正要走,闻声回头,眼神中,是惊悸骇然跟陡然而生的抵触。 他抿住了唇。 杨仪本就因为今日白天的事情极不受用,此刻跟俞星臣说了这几句,只觉着从里到外的冷,整个人好像是被冰水包裹着,无数冰冷的针尖刺骨。 “不要说了。”她将脸冷了下来,“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说,我也不想听。” 俞星臣道:“你不想听,是因为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么?” 杨仪闭了闭双眼,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是。” 俞星臣随着站起,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回头,一字一顿:“当时我从羁縻州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因为受伤……你当时在我身边说的话,我、其实是听见了的。” 当时因为有刺客戕害于她,却是俞星臣及时护住,他命悬一线。 半是昏迷中,灵枢把杨仪请来,恳求她相救。 当时杨仪在看似昏厥不醒的俞星臣跟前,曾说过: ——“若你只害我一个,今日这番舍命相救也可抵过了。” “我曾经期盼,希望它能多像你一些。” 还有更多。 俞星臣原本不懂何意,更不解那个“它”是什么。 但他记得很清楚。 杨仪寒着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