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之后,他随行的那些人也在巡检司士兵的引导下,前往安置之处,歇脚喝茶。 领路的土著自己也找了个角落喘气,他的身上已经全湿了,此刻却顾不上,因为他知道才捡回了一条命。 他的小徒弟悄悄地凑到跟前:“师父,刚才你为什么要绕路走呢?明明直走才是最快到大佛堂的。” 领路人忙捂住小徒弟的嘴,见左右无人,才道:“别说了!”他叹了口气,放开手:“你当我愿意这样?” 小徒弟不懂:“我还是不懂……那京城来的官爷对咱们很和气,为什么要骗他,可又被他识破了……还差点丢了命。” 领路人耷拉着脑袋:“你还小。哪里懂这些,你忘了咱们路上遇到的那位郦阳县的隋队正了?” 小徒弟道:“当然记得,那也是个很和气的官爷……” “和气,”土著苦笑:“你仔细想想他临走时候说的那句话。” 小徒弟皱着眉:“他……他好心给俞大人指路了不是么?还说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惊:“一个时辰?” 领路人笑了两声:“你才想到?那位隋队正是从大佛堂离开的,需要多长时间他难道不清楚?他却故意说要一个时辰,这不是说给俞大人听得,是说给我听的。意思是叫我带他绕绕路,别那么快到大佛堂。你想,俞大人是京内来的,可是隋队正是地头蛇,我能不听他的吗?” 小徒弟恍然大悟:“竟然是这样……可为什么隋队正要您带着绕路呢?” “我哪里知道,”领路人摇摇头:“可是没想到,隋队正精明,可这位俞大人比他还精明,即刻就看出了我想带他们绕弯……这一路上我说走哪就走哪,他一句话都没提过,偏偏这回他就看出来了?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察觉的?简直有鬼。” 小徒弟也摇头不解。 领路人道:“罢了,只求平平安安干完这趟差事就行了。” 泸江畔。 雨点打在江面,砸出一个个溅起的水坑。 岸边上的花草都被雨水冲刷的青翠欲滴,原本在江岸上嬉戏的白鹭们缩头缩颈地躲在岩石底下等待雨停。 忽然一声大吼,如同夏日惊雷,两只白鹭受惊,张开雪白的翅膀不顾一切地越江飞去。 佩佩已经哭昏了过去,从知道韩青自尽后,她就一直哭泣,先前才醒了,又听闻士兵们要焚烧韩青的尸首,这才不顾劝阻跑了出来。 木亚抱着她,爷孙两个如可怜的雕像,跪在雨水之中。 而在另一侧,地上已经多了几个倒下的巡检司的士兵。 看得出薛放手下留情,这些士兵只是受了伤,有的已经挣扎起身,可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 毕竟是狄将军的亲兵,除非战死,否则他们绝不后退,就算是明知道敌不过薛放。 薛放挥拳抹了一把额头跟下颌的雨水,指着前方狄闻的近侍:“都给我滚开,不然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微敛的浓眉,一双充满煞气的锐眼,令面前众士兵不寒而栗。 那近侍的脸色也开始泛白,他手中的伞都倾斜了,雨水湿了半边身子:“薛旅帅!你也忒霸道不讲道理了!将军的命令都敢不听,你知道这么做的下场吗!” 薛放道:“讲道理我就不是薛十七!你们讲道理,给我把韩青的尸首留下!” 一个受了伤的将官捂着肩头,被雨已经淋透了:“薛旅帅,你要韩青尸首,就从我们尸首上踩过去!” “你,找死!”薛放的怒气有点收不住了。 正在对峙,薛十七听到身后有人道:“旅帅……” 薛放想也不想,喝道:“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