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正自说话,忽然灵堂方向,一阵喧闹。 杨仪不知如何,两只狗子先跑过去,只见两个少年从内出来,慌里慌张。 斧头忙问怎么了,其中一个说道:“是榆木!他昏倒了!” 杨仪进到里间,果真见一个半大少年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不知何故。 其他的男童女童,看见杨仪入内,都不由地重新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杨仪走到榆木身旁,刚要诊脉,忽然瞥见他腿上渗出的血迹。顿时一惊,忙叫斧头查看。 男孩儿穿的是新换的夹棉裤子,幸亏裤腿宽大,小心向上挽起,却见膝头血淋淋地,惨不忍睹。 “这是……”杨仪震惊:“怎么回事?为何会伤的这样?” 她心想难道是跪久了这里所致,但很快又想到——这必定是先有外伤,又因跪久,变本加厉。 果真,旁边一个男孩儿鼓起勇气说道:“永安侯,榆木之前被杨大人所救的时候就伤了腿,杨大人还给他治疗过,只是这几天……他一直要给杨大人守灵,就……” 杨仪只觉着胸口像是被捶了一拳。 另个孩子见他开了口,便也跟着小声道:“他妹妹榆花儿也病倒了……” 斧头在旁疑惑地问:“怎么病倒的?” “是、是被村里的欺负了……”他们支支唔唔,说的不很清楚。 因为杨登的事太大,太压人,杨仪无暇他顾,并不知道这两兄妹的遭遇。 此时见情况有异,立刻命人把榆木抬回房中,又叫了小连,详细询问。 小连便将杨登如何解救这些少年、以及如何认做义子义女、以及托付给了本地钱知县等的来龙去脉等一一告知。 又道:“那叫榆木的少年,之前在那个村子里被折磨过,本就有伤的,二老爷还曾叮嘱让他不可乱动,他想必是感激二老爷,所以竟非得来守灵,这件事原本是我疏忽了。” 杨仪拧眉,顷刻才道:“那女孩子呢?” 小连见斧头还在跟前,略略踌躇。 杨仪对斧头使了个眼色,斧头走到门口,小连才低声把榆花儿的情形说了。 又道:“二老爷先前给她开了药,本来已经清楚妥当了,正服药调养,谁知很……那女孩儿哭的死去活来,那几天也一直跟着守灵,竟害了病。先前我拜托钱知县叫了个大夫来给她看,只是不算高明……竟一直不见大好。” 杨登出事后,跟着的人自然都像是丢了魂一样。小连哪里有心思管那些孩子们?等到发现榆花儿病倒,才知道她原来竟一直没好生卧床。 杨仪听完后起身,头仍是发晕,小连忙道:“姑娘……”担忧地望着她:“你别急,横竖如今又来了两位太医,叫他们看也是一样的,你还是留意身子吧。” “我想去看看。” 去见榆木榆花儿的路上,杨仪虽头重脚轻,心却逐渐清明镇定起来。 原来父亲临去之前,做了这许多事,怪不得这些孩子一直都感念不肯离开。 先前她跟薛放守灵的时候,薛放也赶过几次,让他们回去歇息,谁知不多时,仍是来了,或站或跪,或去烧纸,或去制金银荷包等等,自发自觉地忙碌着。 她本来完全不知道哪个是榆木,哪个是榆花儿。 但是他们,却牢牢记着杨登的好,为此不惜身体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杨仪走了会儿,心头的酸楚,逼得她止步。 手抵着廊柱,她镇定了会儿,才把又涌出的泪逼了回去。 杨仪先去给榆木料理腿上的伤,不料榆花儿因听说了哥哥昏倒,也跑来了。 见到杨仪忽然来到,女孩儿赶忙跪倒。小连去扶住,让她坐回榻上。 杨仪之前听小连说的时候,知道榆花儿年纪小,谁知当面见了,竟仿佛十一二岁的样子,杨仪心中的骇然之意从眼眸中流露出来。 她端详着榆花儿,摸摸她的小脸。 榆花儿的泪落在杨仪的手上,女孩儿流着泪道:“我真的见到永安侯了,大人跟小连姐姐都没有骗我。”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带泪的笑容。 杨仪定神,先查看榆木的伤。 本来杨登已经给少年处置过,静静休养,不出十天半月便能大大好转。 但这少年因悲戚于杨登的逝世,竟非得咬牙守灵,弄得伤口又恶化了,这幸而是在冬日,不然,毒血溃脓,这两条腿再也不用想要了。 杨仪急忙给他清理伤口,用药,缝合。 这一切明明是极疼的,但榆木却一声不吭,纵然额头的汗湿了一层。 连杨仪也不由地佩服。 最后,是小连帮着将他的膝盖包扎起来。 杨仪坐着调息,吩咐道:“这几天务必不要动……听见了?”本还要多说几句,但已经气力不济。 榆木虽不敢违抗她的话,但……他低声道:“我想守着杨大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