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时代,生活在他的太平之治下,但她心中所持的东西,却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两个时代。 “你父亲为何会不应允。” 王疏月望向皇帝:“母亲对我的前途没有什么指望,但父亲不一样。主子,其实前明的女人也不是个个都缠足。但自成祖开始,凡官贵之家的女儿,都要缠足。以至于婚配相看时,这到也成了女子的一层显贵身份,与我们的前途相关。” 皇帝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 半晌才道:“朕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晚出生个二十年,出生在朕掌天下的时候,朕不会让你缠足,你也就不会受这分闲罪。” 这话,皇帝说得并不是那么的笃定。 年代有年代的意识,万千百姓,传承多年的世家门第,权贵的审美,庶人的攀附,这些东西汇集成一个混沌却又统一的声音。这个声音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意识而改变,哪怕这个人站在权力的顶峰。 “我若再晚出生个二十年,遇见您的时候,您就已经老了。” “你还敢嫌朕老?” “不是,我想用更多的时间来陪您。” 说着,她端端地凝向他:“我比这世上很多女子都要有幸。皇上,卧云的重修,也是我的重修。我一直觉得,我这一生是从卧云精舍开始的。我最开怀的一段时光是您在供养我生活。后来,我嫁您为妃,您又带我来了热河,看了普仁寺,见过桑格嘉措……” 她一面说,一面温柔地垂下了眼睛,面色微微发红。 “所以,但愿时间能长久些,让我能好好的回报您。” “但愿时间长久?王疏月,朕一直很想问你,你在怕什么,怕朕会杀了你,还是怕朕会不要你。” 王疏月裹紧了身上大毛毡子。 月光落了她一身,将那毡子上的细毛都照出了银光。她就在毛堆上露了个脑袋。 “我以前是很怕您的,从春环的死,到贺临断指,再到南书房里您让我掌嘴……” 别的皇帝到没什么感受,但是南书房那一件事,皇帝到是记得。 “朕那时对你是严苛了些……” 说完,他下意识地去看王疏月的脸颊。 “那你现在不怕朕了?” 王疏月明眸笑开。 火撩起的细风,暖烘烘地拂着她耳旁的柔软碎发。 “嗯,您不仅是个好皇帝,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皇帝习惯了她的不着痕迹扎来的软刀子。这样柔软又坦诚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 他正在咀嚼这些话里的甜意。 却闻到了一阵焦味。 第一块鹿肉就这么烤成了炭。 皇帝赶忙将肉从火上取下来,用银刀切开,里面几乎看不见肉的肌理了。 皇帝对自己有些无语,索性丢了铁叉。 “张得通!” 张得通躲得远,这一时竟并没有听见皇帝唤他。 皇帝将要发作,却见王疏月用手拈起了他切下的那块肉,轻轻咬了一口。 “王疏月,你傻的吗?成这样了怎么入口。赶紧给朕吐了!” 王疏月非但没吐,反而咀嚼之后吞了下去。那滋味实在有些刺激。似乎每一个行大事的人,都会在生活上留一只笨拙的短腿。 王疏月忍着呛,开口道: “您给我烤的,您可别吃。” 皇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吃吗?” “好吃。” “给朕睁眼说瞎话!” “奴才又不是第一次睁眼说瞎话。” “什么意思,你还跟朕说过那些瞎话。” “说得多了,但也说得很开心。” 皇帝果然还是习惯受她的硬话,一瞬间被抵得服服帖帖的,反而心里很自在。 反倒是她之前的话,皇帝反而不知道如何适宜地去回应。 不过他听懂了一个意思。 王疏月就是想告诉他:她喜欢他。而且还想要一直一直陪着他。这足以令他皇帝心美,抬头见月色都皎洁了。 “皇上,晚了。咱们回去安置……” 话没说完,她竟然打了个喷嚏。 皇帝忙将她身上的毡子裹紧,连人带毡一齐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马。 那马见是生人,长嘶一声扬了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