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死了……”许双婉开了口,“上次钰君的小百日宴,姜府的舅舅们他们来了一次。” “是吗?我都不知道,”宣姜氏说着话,叹了口气,“还是后来知道的,我听说是你不许她们告诉我的。” “是啊,还有五郎前段时日也娶亲了。” “什么?” “没有大办,就吃了顿酒,舅母们说亏欠五郎媳妇的,日后再补。” 宣姜氏又朝丈夫看去,这时宣宏道没再看着地上了,而是看着门口,那露出来的半边颈颊,更是不容人猜测他心中所想。 “这事你也没知会我一声。”宣姜氏垂下了头。 “知会您也没有用,姜府不希望您去。” “你……” 许双婉对上了她抬起来的眼。 “你说这话诛不诛心?”宣姜氏气得嘴唇发抖,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洁白的手上青筋突起,“我是五郎的小姑姑,他成亲,姜家……” “因为他们恨死您了。”许双婉打断了她,声音拔高,“恨您拖累死了他们的父亲,祖父,您却还在侯府装病折磨您的丈夫和儿子。” 宣姜氏一下子就崩溃了,她朝许双婉大叫,“我不是装病!” “您不是装病,您怎么比父亲和仲安还活得好呢?您不是装病,您为何一口药一口吃的,都要我到了您面前,您才喝一口吃一口?您不是要亲手折磨我,心里好过一点这才吃得下喝得下吗?” “你,你……”宣姜氏手指颤抖指着她,哭了起来:“你欺人太甚?我这……咳咳咳……” 她大咳了起来,悲痛欲绝,“我这是连病都病不得,病不起了吗?” “您说错了,这个家,就您病得起,你的长子病不起,他就是只有一口气了,就是用爬的他也要爬到朝廷去,因他知道,他不爬着去,这个家就完了,我也病不起,我病了,外面的人打进来,连个守的人都不会有,您呐,到时候不是怕,就是开门把人迎进来……”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呀?”宣姜氏哭着,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像完全变了张脸孔的儿媳妇,“你怎么能跟变了个人似的?” “母亲,外祖已死,看着他一生为您操劳的份上,您就给您的丈夫和儿子一条活路吧。” “我怎么不给他们活路了?”宣姜氏肝肠寸断,她的腰垂了下来,手抓着被子哭得死去活来,“你告诉我,我怎么不给了?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啊,许家的二姑娘……” 许双婉抬眼,笑了笑。 儿媳妇啊儿媳妇,自古以来,当媳妇的有几个不难的?等熬成婆,又有几个不被折磨催毁得心性大变的? 谁能面对着恶意,纯良到底。 又有谁敢啊?那是一条没有活路的路。 她也不敢了。 “您怎么给了?外祖死了,姜府之后就不上门了,钰君百日小宴,他们来了一次。而您 ,您当作不知也罢,您在听轩堂装病,下人来请我,您儿子听到,知道您要给您不喜欢的孙女找不痛快的心思,他支字不语,但当日滴酒沾不得的他喝了个大醉,当夜起了高烧,而您呢,第二日跟没事人一样告诉我,您只是稍感不适,想让大夫过来看一眼,这才着人请的我,母亲,您是真傻呢,还是真当我们傻,不明白您的心思?”许双婉说着,已泪流满面,她倾过身,俯视着那抱着被子抽泣不已的婆母,“您真当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不是不知道啊,只是拿您没办法啊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