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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糊涂……”

    黄河犯起浑来,那跟脱了缰的野马没差,撒着蹄子,奔哪儿淹哪儿,敢情是没漫到自家门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一家子听了这掉底儿话,也没人跟她较这个真儿,家里失了户人口大伙儿心里都难受,况且老太太后来自个儿也醒过神儿来了,

    “……罢了罢了,人活当前,上有玉帝,下有天子,他什么造化,排不上人家那仙班,好歹对得起皇命,也不算枉死……”

    这话就说得圆融多了,大家伙儿一抹泪,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是安慰她也是求个自己舒心,于是这么几年一晃而过,再提起往事,已经结了厚痂,早看开了。

    再往下轮到湛湛这辈儿,花开两枝,三房没了男人,门庭孤寂合情合理,大房无嗣成了老太太的心病,无奈鞭长莫及,求子的偏方一封封奔往南边,尽在她没完没了的期待跟失望中石沉大海,一直等不来喜信儿。

    这么一比较,二房的形势就很喜人了,嫡出的有一儿,各姨太太所出的还有两儿一女。

    不过话得两说,女人扎堆儿的地方是非就多,见天儿闹得不消停。

    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一个个都是鸡头鱼刺,中看不中用,那屋里更是没个落脚儿的地方,心眼子太多,一步走不对,就把人陷进去了……”

    这不,湛湛敬完茶跟廖氏走到老太太院里,就跟逛鸟市似的,听见上房里头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二房两位姨太太厚着脸跟老太太纠缠,借着各自刚生过哥儿的由头,分金掰两的计较,暗示说自己房里的月银不够花。

    老太太听得腻烦,瞧见她们娘俩儿,总算找到借口打发人了,哄嚷道:“胭脂水粉儿胰子粉儿,哪样儿省下些,都够喂哥儿吃奶了,再说两位哥儿的户口已经录入了都统衙门,每月领取的“旗饷”一个大子儿没动都给你们二房了,家里可没贪,有事儿找你们家太太去,甭在我跟前打细算盘。”

    言罢,拔出嘴里的水烟袋,重重往桌上一磕,惊得两位姨娘一下子灭了气焰,灰溜溜地请示退安了。

    湛湛替她清了烟锅里的烟屎,又换了烟袋,拿火折子一点,重新递回她手里,劝她消消气儿。

    老太太满意拍拍她手,吩咐丫鬟大梅端来个“八件盒子”,“这是昨儿你姑爸爸送回家的,知道你爱吃点心,专门为你留的,这几日“秋老虎”闹得凶,湛姐儿晚上睡得还安生罢?”

    说到底她这祖母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呲嫌着,心里还是疼她的。

    说起她这姑爸爸(姑姑),马佳芳可也是一人物,宅门里的小姐当年因为吃了“正名斋”一名伙计做的点心,一口倾心,跟人私下里定了终身。

    发现俩人首尾时,姑爸爸肚子大成了南瓜,没法儿了,芳心可可,相思算是彻底断不了了,赶紧催那伙计上门提亲遮丑罢,好在她这姑丈上进,有手艺,不多久离开“正名斋”,独个儿单干了,开了家糖饼铺,叫“聚庆斋”,俩人一对龙凤胎张口喊爹妈时,铺子的生意更加红火了。

    她姑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民以食为天,有钱才是大爷,当初都埋汰我丢脸,这会子吃我的嘴短,还叫你们说去!”

    湛湛笑着接过点心盒子,“托老太太的福,我那院儿里晚上顶凉快,湃在井里的瓜,我吃着都冻牙呢。”

    老太太忧下声儿,“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着贪凉了,姑娘家的,要懂得爱惜自个儿的身子,这跟你的未来终身都有很大的牵扯。”

    这是廖氏不曾教导过她的,湛湛大概能听懂她的意思,淡淡红着脸应了。

    老太太颔首,看向廖氏道:“湛姐儿也不小了,有的没的,你是该提点她了。说起这个,昨儿郝家太太来家里串门子,又提起咱们两家的婚事,说不如先把俩孩子的亲事定下,我觉着成,郝中堂跟老三是发小儿,同在本旗本固山(八旗军政编制制度),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儿的,这也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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