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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湛湛听得心里挂火,一把摁住他的手摔上罐盖子,惊得临成一把搂过罐子,瞪着眼吆喝,“嘛呐?手上没个轻重!须子碰折喽,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湛湛瞪回去,“这事儿我得告诉太太,告诉二伯去!”

    临成一听大惊失色,拦着她不让道,“你就知道背地里告人黑状,你去一个试试!看我不抽……”一面说一面抬起胳膊冲她脸上扇风。

    “有能耐你抽我!”湛湛脖子一挺,把脸凑了上去,“您得了二伯的恩荫才进了国子监学习,几回应试都落了榜,连个举人的名头都没捞着,朝廷分派官位也没你的份儿,还得指望二伯为你“捐职”,不用说,您今儿肯定又是告了慌假,从学里边溜号了。”

    被揭了短儿,临成牙咬得嘎嘎蹦蹦,不过还是下不去手抽她,又恨又恼,突然丢了罐子,抱头蹲在地上小声抽泣,活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

    大邧的最高学府国子监,按照官员的品级收取其子弟入监作为官学生的此种渠道,是“恩荫”这么个叫法儿,学业期满后,咨部考试,拔得头筹者用为通判,次者用为知县,没能被录取的,各回原籍,凭各自的名次,年份先后,等着被各地的跟巡抚验看考察后再获得选用。

    录取的跟没录取的待遇有很大的区别,录取的监生,不管哪个地方有“职缺儿”,倘若优先被选派替补,立马就能走马上任去了。

    相比较,没录取的监生,能被任用的效率就很低了,有的人等个三年五年也等不着一个机会。

    临成爱玩,学业上荒废,压根儿没考出来什么成绩,科名上更是一穷二白,考职这条路基本算是断了。

    不过还是老话说得在理儿,有钱能使鬼推磨,朝廷也认钱,国家杂七杂八各类岁收中,“捐纳”这一项少说也占了有一成半。

    “捐纳”其实就是花钱买官位,买职衔儿,买封号,但是朝廷不愿意承担这卖官之名,换个文雅好听点的说法就是“捐输”,意思是向国家输捐者,国家则以“官”奖励之。

    所以他还有“捐纳”这条出路,不过凭的不是自个儿的本事,谈及此事他就觉着伤自尊。

    临成将满二十,更别提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个丫头片子训地尴尬,恨不能马上就剥开条地缝儿钻进去。

    湛湛听他哭得伤心,愧疚地不得了,蹲下身捡起蛐蛐儿罐子小心翼翼地递了出去,“大哥,您别哭了,我刚都是瞎说的,您别听我胡说八道,我懂什么啊是不是?”

    临成两手揪着发根子,恨道:“我骑射布库哪儿样不是好手?当初侍卫处选拔上三旗的子弟入宫为侍,凭什么不让我参加?逼着我考文职,不知道我脑子笨,跟那什么之乎者也的破烂玩意儿犯冲吗?湛啊,你是不是也觉着我特别没出息?”

    马佳志辉比较□□,临成在他阿玛面前一向说不得二话,听这口气,原来并不完全是在怪她,症结还在他自己未竟的心愿上。

    湛湛同情他之余也能体会她二伯的一番苦心,就试着开解,“欸!别冤枉人,我可从不这么认为,不过二伯也是出于对您的考虑嘛,这些年朝廷重视科考,文职才吃香,您瞧郝晔,天天两头顶着星星过日子,熬得两眼儿乌青,那侍卫处的职差特别耗人。”

    临成哀叹,“辈儿高一级压死人,我阿玛的话就是圣旨,连你也向着他说话,要说咱们家里人,我就服气姑爸爸她一个,你瞧人眼下过得多快活,谁规定的,养虫不能被当成是正经营生了?好虫价值千金,等我养出名堂,保管比那些官老爷还富裕,也用不着再伸手往家里要饭了。”

    “湛啊,道理谁不懂,可真正能遵守的人能有几个,世间百态,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儿,这才是王道。命途苦短,我想遵照自个儿的意愿走走试试,老听旁人指挥多没劲呐,那跟瞎子走路有什么分别?我也不怕有人在背后说嘴,人活一世,何必总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天的风很轻,从帘底漏进门,细润拂面。临成的话语也很轻,却跟打火印似的烙在了她的心头。

    湛湛挪脚靠了过去,扛了扛他的肩头,“等您休假了,咱们俩一起剥秸档儿,一起编蝈蝈儿笼子,用不着买街市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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