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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族,论起亲疏,得管当今的太皇太后的叫表姑爸爸,况且还是当今万岁,嫡长的生母,太皇太后心里一直闷着火,等贵妃晋位坤极,诞了公主阿哥,一气儿都撒在这两位身上了,泰安公主下嫁云南的平西王,她老人家在背后可没少鼓风。其实说到底,争得还是一个“权”字儿,亲儿子养在身边儿,难免容易偏心,不如趁早打发走......”

    蛐蛐儿撑着六条大腿爬出罐儿,湛湛不敢扣盖子,怕伤了它,只用干豆叶把它往回拨弄,黄麻头青翅壳的虫身微微跃动,把她的目光割据得忽明忽暗,“原来皇室里也这么多的鸡吵鹅斗,较起真儿来,活得还不如普通人自在。”

    临成皱着鼻子摇头,“家业越大,这里头的关系就越拧,不过话说回来,三爷能办事,与其在京里闷着做个闲散王爷,还真不如在藏区施展抱负,好歹手头能拿事儿,不至于被埋没,瞧人这两年整出来的动静,可给太后脸上增光了。”

    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是这个道理,诚亲王背景煊赫,却未被其自身的锋芒所掩盖,实属难得。

    湛湛替觉着在背后议论一人的长短不怎么厚道,就茬了话说:“晚上家里要蒸槽子糕,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临成在日头下奔了一天,只叫渴:“那玩意吃着涩嘴,好妹妹,给我制碗酸梅汤,哥哥十二分地感激你。”

    她盖上蛐蛐儿罐,翻个眼儿道:“我说今儿怎么变了天,您这么痛快就肯送我虫玩儿,敢情是在这等着。”

    临成吊眼瞧她,“怎么着,打算藏着手艺只让郝晔他一人享受不成?”

    初秋的气候凉里透着伏天儿的暑热,烘得湛湛心里发燥,眼前家里上下都拿她当待嫁的姑奶奶看待,她越发地生出些不适应出来。

    她的未来终身就像一幅精心着墨的画儿,无论局面再怎么鲜艳好看,其实提早就被束进了边框里,所有的期待都在意料之中。

    这样的情形说不清是好是坏,不过凭她自个儿内心的感应,人活当前,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预留一些未知,往后探寻起来,应该也蛮有意思。

    “您要再拿我跟郝晔凑在一起开玩笑,就甭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一扭身,就跨门外去了。

    临成拔起脖子吆喝,“我那酸梅汤怎么算的?!”

    湛湛扬了扬手绢儿,头也不回,“做梦去罢您就。”

    槽子糕另外一名字就是鸡蛋糕,京里人嫌“蛋”这字嘴上说起来脏,得留到骂人的时候方用。

    于是就用做蛋糕用的模子来称呼这类吃食,湛湛上手很快,蒸出来的个儿大皮儿脆,品相漂亮,厨上几人尝了都比大拇哥,夸她火候油量控制地将将好,吃起来一点都不腻歪。

    廖氏也不吝夸赞,“湛湛要是绣活上有这份悟性,我就彻底省心了。”

    可她本人莫名其妙地心虚,总觉着落了点什么,仔细琢磨,似乎又没有。

    廖氏这头又打发一婆子说:“诚亲王是贵客,先挑几个送老爷子屋里,紧着王爷先尝。”

    那婆子应声去了,没一会子就急匆匆地奔回来,绊着门槛儿,险些栽一跟头,茯苓忙探手扶住,“您这么着急干嘛呀,又没人催您。”

    婆子紧喘了口气,喜眉喜眼地说:“这不是好事儿催的紧么!太太,王爷夸咱们厨上这槽子糕做得好,老爷打听出是咱家姑娘做的,让姑娘抽空到王爷跟前儿谢个恩。”

    湛湛愣眼看她额娘,廖氏不喜反忧,摘下手巾替她擦着手上的油面,一面仔细吩咐说,“诚亲王那头儿龛儿可不小,宫里太后主子唯一的亲儿子,注意着规矩,紧早去,不过也别怕,有你外祖在场帮着照应,出不了岔子......”

    那婆子脸上渐失了喜色,余下的人也跟着这一番交代紧张起来。

    基于先前打过交道,湛湛心里倒没有过于嘈杂,想想那位王爷,皇家的性子,说一不二,不容易伺候的主儿,她脚下拖泥带水地往外走,头一回觉着受人夸赞跟上了刑似的,浑身上下栗栗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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