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拿湛湛做交易的筹码,他不能。 “臣谢皇上隆恩,臣感恩至多,言说不尽,不过臣德薄能鲜,九门提督一职臣当之有愧,还请皇上另择能臣。” 皇帝不料他会拒绝,两手的指尖簇在一起慢点着,“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朝内升官得一步一步慢慢儿往上爬,首先你中意哪个官位,这个官位得是个空缺,像你们武职,还得熬年限,当差的年限够了还得受兵部“拣发”做候补,再下来是内阁,军机处进行推选,这一整个过程走下来头发都熬白了,朕现在跟你提的是一句话的事情,事关你的前途,你不妨再认真考虑考虑,或者回家问问郝中堂的意思。先别忙着拒绝。” 郝晔何尝不知道这是个一步登天的机遇,他也自信能担当起这份职务,可若摘下这个职衔,日后他还有什么立场再面对湛湛?皇帝不让他去搭理湛湛他就不能去搭理。 现在他利用的是皇帝当初拆散他跟湛湛的愧疚心理,从而不能拿他怎么样,他不能失了这个把柄。 “这是臣自己的事情,臣能替自个儿拿主意,不必过问他人的意见,还请皇上成全。” 说服不了他,皇帝的音调降了下来,“你竟敢拒绝朕的提议?” 郝晔仍然不咸不淡的态度,端着盔帽恭敬道:“实在是臣无能为役,不堪重任,还请皇上明鉴。” 皇帝胳膊架在龙椅扶手上靠下身,他试着回忆了一下诚亲王的那位福晋马佳氏,跟他对话那次确实体现出几分胆识,其他方面横竖他是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因为云贵总督的缘故,他对马佳氏一向也没什么好感。 皇帝想不明白,不就一个平平无奇的姑娘,怎么就招得诚亲王跟郝晔两人围着她转不停了?一个当众替人家夹菜,一个为了人家视似锦前程为粪土,真为爷们儿家的跌份儿。 默默叹口气,皇帝觉得自己是到了而立之年,不像他们这些年轻人一样,再为情字所执迷不悟了。 明目张胆的拒绝皇帝后,郝晔心里才生出一丝忐忑,辜负了皇帝这虽带有目的性的好意,君臣之间到底还是起了摩擦,不过皇帝好像没有太大的不悦,只默默喝了半盏茶便摆手了。 郝晔知道这是叫散的意思,于是又朝着皇帝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殿。 出了养心殿,过了遵义门,从对面月华门上下来一人,果真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诚亲王。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转肩,这么着就变成挨肩走了,等量的身高,肩线也是齐平的,就是之间没个把话。因是暗中各自铆了劲儿迈步,谁也走不到谁的前头去。 就这么走到了内右门上,门扇半阖着有一扇没张开,剩下那半扇光亮显得尤其耀眼。提快了步子上前,胳膊蹭在一处,卡在门上谁也过不去。 都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扑打袖肚子,也都有要谈的意思,关键由谁先开口,两人又都相互推让起来,谁也不想率先低头落了下乘。 “起开。” “湛湛呢?” 同时开口,说的话却让对方火大。一个目空一切,一个盛气凌人,难谈拢。只因牵扯到共同一人,只能硬着头皮磋磨。 诚亲王眉间挂着彩,那是他的手笔,他锤他一拳,他没还手,冲这点郝晔敬他的肚量,看来在藏区的那些年没白熬,就算他不占理吧,等人家先开口。 诚亲王的态度预料之中的不友善,轻哂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郝晔一叹,垂下眼眸,“若不是您跟皇上这出声东击西玩儿的好,湛湛这会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用活生生的人来谋划兵权,吃相好看么?坏了我的事儿不说,人云贵总督到底也没领朝廷的人情。” 允颀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想当初他也是形势所逼,被皇帝迫着点头,这上头的难处何须说与外人。 他扣住门环拉开那半扇门,让多余的光亮透进来,寒声道:“这局里,每个人都是棋,走法千变万化,未到盖棺定论那一刻,你不妨说哪步是对的,哪步是错的?” 郝晔抬眼,“那得看下棋的人用的是心,还是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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