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把整个魂魄都靠在了她的肩头。 “我答应王爷。”湛湛捧起他的下颌,询问道:“早起儿出门那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王爷像是变了一个人,是在军机处受刻薄了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从前是她依靠他,现在他难得也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到她怀里寻求安慰了。 得到她的承诺之后,诚亲王的神色才缓和下来,胸前的龙头绣焕然一新,不像方才那般颓然了,“现在政务上有些事情,皇上不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预先告知我了,这里头到底什么有什么名堂,很难琢磨。” 湛湛听他讲说完上午在军机处皇帝议会的情形,遗落在她袖头袍身上鲜红的丝线也似乎失了色,诚亲王口气失落压得她也有些胸闷。 方才还明媚倾洒的日光,片刻间化作了天边纠结的云雷,乌云密布沉到了屋檐下,压在人的眉心。 帝心难以参透,倘或再遭了皇帝的冷眼,那么随后的天威便更加难测了。只要她一天是诚亲王福晋,皇帝忌惮云南总督,就不会对他这位弟弟彻底敞开心扉,这是个难以调和的矛盾。 “王爷是在担心那一千两银子的去向?”湛湛靠在他的肩头,“我总觉得是自个儿拖累了王爷,如果不是马佳氏,不是因为皇上对云贵总督存有戒心,皇上是王爷的哥哥,这么要紧一笔钱的裁定,一定不会搪着您的。”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诚亲王冷眼望着屋檐下垂挂的雨帘,“这宫里的人情薄如一张纸,抿口唾沫一捅就破,当初让我收买你们马佳氏的是皇上,如今为此心存芥蒂的也是皇上,我能做到兄弟间的亲恭和睦,其余的全凭他人意吧。”说着侧过脸吻她的发顶,“但是湛湛,我从未后悔过当初答应皇帝要娶你。” 雨水连串儿垂落,碎在阶前裂成瓣,汇入他袍底微微涌动的江崖海水中。 “就算您后悔也没用了王爷,”湛湛喃喃道:“奴才这辈子赖上您了。旁人的心思咱们摸不透,但是只要你我之间相互信任,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允颀听了没做声,他低头看着,湛湛的目光看出很远,像两道倾泻的日光,在雨水的氤氲下结出两架虹,弯弯的架在眼睫上,她的眼睛里总能看得到希望。 第64章 南风借喻 两人就这样依偎了很久,这阵突如其来的暴雨有了收敛的势头,湛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脑袋道,“忙活了大半月,在这褃节儿上竟然给忘了。”说完一扭身从栏杆下面的坐板上提溜起一大串葫芦活计帮他佩戴。 有荷包,有剑套,有香囊,有药袋还有装腰牌的套子,花里胡哨挂了满腰。 “敢情这段时间你背着我忙活的就是这些活计?”允颀脸上有难掩的笑,他轻轻摩挲着那红色荷包上蟾宫折桂花纹的缎辫绣,“辛苦你了湛湛,我很喜欢。” 湛湛很有成就感,垂眼帮他梳理着活计上的流苏,“这个是为了应中秋的景儿绣的,我从娘家带过来的还有其他很多好看的花样儿,下次给王爷绣春节的。” 她总会让他感到语塞,最早是梗着脖子跟他较劲噎得他恼火,无言以对。现在是温泉似的流淌心间的那份熨帖,让他喉头发哽,万般动情。 “今儿是八月初八,”他抚她的腮脸颊,“是你的生辰。” “啊?”湛湛的指头被流苏的丝线缠绕住了,懵懵的抬起头,“时间过得这般快,我都给忘了。” 诚亲王道:“你想怎么庆贺,我帮你安排。” “还是别麻烦了,”湛湛摇头,“宫里除了王爷,大概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生辰了,不知道了也好,我跟王爷清清静静的一起过,这样多好。” 诚亲王说那不成,“生辰是独属于一个人的大节日,必须仔细认真的对待,我也不耐烦让其他人参与,不过就算只有咱们俩,也得隆重的操办。这茬儿你放心,我有准备,晚上湛湛瞧好吧。” 原来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较,比她更记挂自个儿的生辰。就这样一直下去多好,她操心他腰间该挂什么佩饰,他琢磨怎么为她庆生,把对方的事情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他觉得她比之前更成熟了,她觉得他比以前更爱笑了,两颗有棱角的石子相互打磨,被岁月的包浆缠裹,融合成了一块璀璨夺目的宝石。 于是晌午过后,天边仍飘着牛毛细雨,诚亲王擎着竹伞,带着双肩盘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