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虬龙踏进了雨色中,龙鳞的片纹被湿润的空气洗刷的更加鲜艳。 刚出了绿荫轩,一早在外等候他的戈什哈牧仁走上前打个横儿,“王爷,外头有人找。” 诚亲王额眉起了皱,“我交待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儿不见客,打发他回去吧。” “回王爷,”牧仁握拳,“是乾清门郝领班,说是有事情需同王爷商议。您吩咐的那件事儿,奴才已经布置周全了,不耽搁您见客。” 诚亲王思忖了下,颔首,“他人在哪?” 牧仁引着他一路出了圆明园,园子外有处别馆,相当于门房的作用,园外人拜见园内人,如果不进园,双方便可以在这处地方相会。 一处名为倚澜湾的院落里,郝晔站在花厅门前等候,诚亲王穿过天棚,收伞上了阶。 院里的太监煮了普洱膏敬上,牧仁接过茶壶替两人满了杯,比了个手势连同自己一起屏蔽到了殿外。 各自呷了口茶都默着没说话,两人敌人算不上,朋友更是无从谈起,唯一的共性还是因为湛湛。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允许其他男人对自己如获至宝的女人心存觊觎,即便郝晔亲口说他已经放弃,换做从前,他不会耐着性子陪他喝茶,甚至还要严格跟他划分界限。 然而时局起了变化,皇帝对于政务的研判不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和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有所怀疑,所以郝晔想要保护湛湛的初衷他并不排斥,在这点上两人勉强可以算说是同盟。 乾清门上行走的侍卫,闻到一丝风声,特别是像郝晔这种心存政治觉悟的人,带来的效应是无穷波及的。如若他跟皇帝将来因为未知的原因走到君臣隔心,甚至反目的地步,他必将会被排除在朝廷政务的外围。 而郝晔或许可以提供一道缓冲的屏障,在暴雨雷霆席卷马佳氏之前,预先透个风,预个警。允颀无奈,但是为了湛湛,凭他一己之力周旋起来艰难,他不得不认可郝晔这个盟友。 说得难听点他在利用郝晔,郝晔心里自然也清楚,然而他心甘情愿做这位王爷的耳目,不为旁的,就为曾经雨过天晴后,彩虹下有位姑娘,会对他漾起笑脸。 望着门外的雨幕出神,雨水沁透了两人的眼。 “从乾清门到圆明园,”诚亲王调回视线,当先开口道:“你倒是勤快,愿意跑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还有事情要忙。” 郝晔跟着收回眼,指尖紧紧捏着杯口,也把自己的眉头捏上了锁,“上午听我阿玛说,皇上一人决断,往广西拨调了一千万两银子救灾,而事实上广西那地方并不需要这么多钱财?” 一口茶在诚亲王的嗓口匀了好几下方被咽下,“说实的,事关政务,皇上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倾筐倒箧,任何事情都都肯跟我透露,这一千万两真正的去处,恐怕只有他跟两广总督两人知道。” “这么大一笔钱,总有能花的地方。”郝晔放手把杯底压在了桌面上,“不知三爷心中可有推测?” 诚亲王慢慢抬眼,“这么问,想必你心里也有推测?” 两人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两下里又沉寂了下来,怎么在隔墙有耳,人多口杂的圆明园把心中的想法传递给对方需讲究策略。 杯里的茶喝完了,郝晔抬手去提那只粉彩荷莲的玉茶壶,像是随口一问,“三爷得闲儿搓麻将么?” “牌技不怎么高明,”诚亲王谛眼视他,“顶多知道怎么输赢。” 郝晔衔着杯口淡笑,“三爷怕不是谦虚。我邀请三爷同我搓一局如何?” 诚亲王提眉,“乐意至极。” 杯子又落在了桌间,郝晔抛开笑,抬肘支在桌前,“现在……”刚开了个头,他便把中指屈起在桌面上叩了两声响,“……手中有副对子,再来一张便“碰”,再来一双便“杠”,以三爷高见,这位手中的这副对子是哪两张?” 牌局用语,同样两张麻将叫“对子”,三张同样的牌叫“碰”,四张同样的叫“杠”。 如果说手里已经有同样两张牌,别人再出这张牌时,便可收归己有跟自己的牌组成“碰”。 “杠”分两种情况,手中有三张同样的牌,自己摸牌摸到第四张同样的牌是为“暗杠”,别人打出的牌跟自己三张牌组合称作“明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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