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太后这样娴静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太皇太后一直都在琢磨淳格格入宫以后的处境,眼下看来似乎有着落了,“哀家瞧着,这两孩子有戏。” 第一场赛马结束,双方的首领各自带阵热了身就下场了,赛马的实质还是为朝廷跟藏区的合作做铺垫,形式大于输赢,并非真的要在赛马上一决高下,所以接下来便是藏区骑兵们各种眼花缭乱的技艺展示。 皇帝们也带着亲王贝勒们从前帐辗转至天棚底下入座,诚亲王把头盔摘下来放在膝头,抬袖子捋了把前额,湛湛忙拿手帕擦他脸上奔跑出的汗水,嬷嬷们带大阿哥大格格两位小主子到天棚下玩,前排皇帝报了大格格坐在膝头瞧马艺,太皇太后望着周身其乐融融的气氛,甚觉欣慰。 大阿哥敲着腿也要往阿玛膝头上蹭,被皇帝给拨拉下去了,太皇太后责怪道:“允纥,你抱抱闵彦怎么了?瞧把孩子给急的!” 皇帝不当回事儿似的,“爷们儿家的,从小就不能娇生惯养,像什么样子。” 皇后拍手把大阿哥引到自己跟前抱在了怀里,“皇阿玛不疼咱们闵彦是不是?让额娘抱抱。” 湛湛瞧着不由把手搭在了腹部,“王爷,”她问诚亲王道:“王爷觉得咱们这胎是阿哥还是格格?您更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没什么差别吧,”诚亲王侧身避开他,正扑打着衣袖上的细灰,“不过讲实的,是个姑娘更好,女孩儿家的文静,跟阿玛额娘更贴心一些。” 湛湛听了直撇嘴,看来爷们儿家的都一个凑性,更喜欢宠着女儿。 第70章 中秋(5) 藏区骑兵们在马背上玩儿出了各种花样,有单手支撑着在马背上倒立的,有射箭的,还有在马背上托举另外一人的,令人目不暇接。 临近晌午的时候,马技表演正式结束了,陆仁又进账传膳,众人随着太皇太后往凤麟洲的正殿走,一路上欣赏着荷塘里的荷花。 “今儿是留在园子的最后一日了,天儿热的时候,殿里贡着冰都觉得不作劲,一眨眼荷花都不剩几朵了。过了中秋,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凉了,再没几日,就又到了年下,日子过得还真是快。” “可不是么,”太后道:去年的这个时候,“闵彦跟闵姝都还只会张着嘴吃奶呢,眼下都学会跑跳了。” 湛湛牵着诚亲王的手落在人群的最后头听老辈人感慨,初秋的凉风习习,池塘上的荷花叶子一阵一阵抖起了波浪,她的心也跟着轻轻摇曳。 崇元十六年,秋收那时,两个人初见,一年后再次重遇,命途开始交织在了一起,他们之间有过对垒有过争执,最终又一一化解。两年前的她只会跟在临成后头辨认蛐蛐儿,现在的她走入紫禁城,住进圆明园,虽然是被迫做出的选择,却也同样是非凡的体验。 有过哭有过笑,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愿意陪她一起养鱼的人,苦涩最终酿成了甜。 午膳的时候,淳格格仍旧没有出现,太皇太后一副深明大义的口吻,“不等那两人了,追姑娘,若还让姑娘饿着,还算什么爷们儿?” 虽说太皇太后指的是淳格格跟十三贝勒,湛湛还是联想到了自己身上,当初她就是被某位王爷一把茶水涮青菜给吊着胃拐跑了。 她端起了手头那杯青果茶,茶面一圈一圈荡漾起了涟漪。 水面波光潋滟,满池碧荷簇拥在汉白玉的石桥两侧,一人怒气冲冲,快步行至桥中央,被另外一人从身后追了上来拽住肘弯拉回了身。 淳格格两腮气的涨红,甩手道:“你松开我!” “我跟你道歉!”十三贝勒任她胳膊活鱼儿似的挣扎,在一片乱影浪花中道:“方才我不该拦截你,我该跟其他人一样,让着你由你拿第一。” 淳格格颓下胳膊,眼睛通红的望着他,“你们是该让着我!你们不是想要我阿玛手头那几十万兵马么!都尽数给你们家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怎么?大老爷们儿家的让着姑娘丢人丢份儿了是吧?!我就是想赢怎么了?靖南王府把我卖进宫里来,我没有那个资本么?!” 她愤然,又觉得丢脸,把心里话全都砸他脸上了,胳膊上的力道一松,没了束缚,她蹲下身把头埋在膝间哽咽不止。 他袍底翻卷,从她眼前移到了身侧,十三贝勒靠在汉白玉栏杆上,两条长腿交叠了起来,抬手遮了些正午的日光,方觉不那么刺眼,她的话却仍然刺耳。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说:“这个世道对你们姑娘家的确不公平,世事难全,没人能活得十全十美,个人有个人的迷局,我拦你那时候脑子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