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着哄着,她自己的思绪也跟着静了下来,惊惶,无措都沉入了心底。小孩子普遍都睡得不踏实,在梦里短小的四肢还会时不时的微微跃动着,牵动手臂脚踝的银镯子叮当作响,湛湛望着闵兮肚皮上的平安锁出了会儿神,再抬眉时,她的眼前迎来了清早的第一道晨曦。 她起身把闵兮放进摇车里,桂荣,茯苓俯首等她示下,这一夜整座王府震动,人心开始慌了,一时间失了气候。湛湛抬起下巴,轻轻挽鬓道,“去把我的朝服拿过来。” 桂荣一个愣怔,“福晋这是要……”她敛眸,抿唇匀了口气,纤细的锁骨微微起伏,下了决心道:“去救王爷。在这之前,我先带闵兮进宫认认亲。” 第86章 朱玉叠翠 湛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穿亲王福晋的袍服了,袍服上绣着八团彩云缉米珠的寿喜龙纹,指尖熨上去,是一种细腻扎实的触感。镀金点翠镶珠石的凤钿子戴在了头上,又佩戴了东珠耳坠。 她站在镜前望着,犹记彼时刚刚出嫁王府那会儿,吉服上的纹绣在她眼里是破碎迷离的,她总觉得那种石青缎绣的料子质地色调暗沉,穿上身有种不堪其重的感觉。事到如今反而有些念想,这身袍服是她身份的象征,她穿上就代表了诚亲王府的门面担当。 “我瞧上去怎么样?”她含着朱红的口脂问。茯苓上前摆正她领间的银镶石项圈,把接头尾部的两根橘黄的缎带捋直搭在她的燕尾下,点头一笑,“虽然这话不大合时宜,不过奴才发自内心的觉得,跟别人家王府的福晋比起来,只有您能把这身吉福穿的抱身儿,穿的出彩。” 这样的话犹言在耳,她记得诚亲王以前好像也这般夸过她,一年半载的日子过下来,她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件从前对于她来说是束缚,如今是象征荣耀的袍服。 桂荣带着闵兮随她一起入宫,接她签子的是永寿宫,太后对于她的来访可谓是翘首以盼,从她们入了殿,太后就把闵兮抱在怀里不撒手,祖孙两人头抵头,模样甚是亲密。 湛湛笑道:“兮兮这孩子还是挺认生的,晚上闹起来除了我跟王爷,她都不让旁的人抱,到了奶奶跟前,却乐颠儿乐颠儿的,不哭也不闹。” 太后慈祥的笑,逗着闵兮道:“这就说明咱们家兮兮跟奶奶投缘对劲儿,是不是?”说着把闵兮佩戴的长命锁摆正,往下又看到小人儿手膊上的银镯子,便拎起下头垂挂的荷耦坠子看了几眼问:“这是哀家赏的那套吧?” 湛湛那边道是,她这边又看到了闵兮衣襟上别着一只翠缕双蝠的文佩,太后认出那是来自慈宁宫的赏物,看来她的这位儿媳为了今天入宫讨好她跟太皇太后的心意做足了准备。 “湛湛,”太后抬眼朝她看了过来,“你今儿是专程为允颀来的吧?算起来你这刚出月子,真是难为你了。” 一个宗室的亲王被宗人府扣押,这样惊天动地一件大事宫里应该是最早获悉的所在。然而太后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湛湛心生疑惑,双手叠在左膝蹲了个身,又用手撑着地完全跪了下来叩头,太后叹了口气,让周围的太监宫女们扶她,“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说,又何必如此呢。” 她眼底湿润,却不允许眼角含着的泪坠落下来,“回额娘,奴才实在是没辙了,才想到进宫来找您来找皇祖母商量法子的。” 太后瞧那样子,心里噎得难受,她把闵兮交给桂荣,连带殿内的其他下人一起屏撤到了偏殿,方亲自起身前来扶她,湛湛扑了扑膝盖,被太后拉回到圈椅里落座,隔着茶案握紧了她的手,“好孩子,我知道你跟允颀的感情深厚,她出了事情,你心里不落忍,可我这当额娘的难道就忍心让他进宗人府受埋汰么?你是知道老祖宗脾性儿的,早起儿时听说宗人府半夜上你们王府闹事,早膳都没顾得上用就把皇帝邀到慈宁宫议话了,到这会儿还没结束,所以老主子才没空来见你,我跟太皇太后上着心呢……” “只是……”太后停顿了下,茫然望向窗外,“只是即使是太皇太后出马,皇帝未必也肯收手……” 听太皇太后话里有话,湛湛起身恭身道:“回额娘,您跟皇祖母关照王爷,关照我们王府,奴才感激不尽,不过奴才今儿入宫不是要请您还有皇祖母帮王爷说情的,事出必有因,宗人府捏造一系列证据关押王爷,这么着急所为何,可与马佳氏行刺一案有关?奴才愚钝,还请额娘明示。” 太后从窗前调回视线望向她,湛湛额前垂着金累丝的九凤钿口,她一低头那九条珠翠就挡在额前轻轻的摇,她从来都是这样,纵是求人,也是立立正正的扛起身架,不亢不卑。 家里的爷们儿出了事,她没有哭天抢地,垮下精神,而是积极寻求解决的办法和出路。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马佳氏一族身份背景复杂,诚亲王或多或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