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坐进了马车,马佳志辉紧赶了两步走上来,叫住诚亲王,揖手道:“虽说临成那小子蒙昧无知,就是个衣架饭囊,可若说他反叛起祸,奴才这当阿玛的自认他不是那样的人,敢问王爷,临成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奴才明白甭管是与不是,这案子已经成了定局,奴才眼下只想求个心安。” 诚亲王也坐进了马车里,“马佳氏犯得是谋杀皇上,通敌叛国的死罪,佥都大人记得丧事要办的冷清些,切勿张扬再落下口柄是非,唢呐笙簧不可吹奏,丧服能省得也省下吧。” 话落便放下了车帘,把人挡在了外头,马车走动起来,湛湛望着帘隙外他二伯孤独略微佝偻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楚,把头靠在诚亲王的肩头问:“王爷手里捏着最后一个办法,为什么这会儿了还不肯告诉我,不肯告诉我二伯他们?” 他把闵兮接过来坐在自己的膝头好让她更省力一些,“湛湛,你尽管相信我就好,这法子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泄露的可能,还有几天才到行刑的日子,咱们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明明刀刃都架到脖子上了,诚亲王还是这样一副泰山崩于面前岿然不动的姿态,他的话语似一阵不急不躁的微风,感染得她也心定下来,夜幕降临,街边华灯初上的亮光时不时的漏进窗隙里,她枕在他的肩头,额前光线斑驳,慢慢的垂下眼睫坠入了马车遥驰的梦中。 秋决行刑的场所在骡马市大街与宣武门大街交叉的十字路口,名为菜市口的地方。这地方常年菜贩子集聚,到了行刑前一天衙门里要征用,得提前把这帮人驱赶走,清出一片空地作为行刑之处。 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衙门在骡马市北大街展开戒备部署,看热闹的老百姓大都集中在正阳门与宣武门之间的区域。围观之下,三辆黑布车帏的后档车,在王府侍卫的开道下,由南向北,穿过十字路口缓缓驶入北半截胡同。 监斩的诚亲王,敬亲王,十三贝勒进入胡同中刑部临时所设的官厅,衙役们赶紧上前请他们入内,厅内已有内阁军机处,三法司六部各衙门的首脑在此等候。 敬亲王叫来步军统领衙门还有□□营的人交待,“老百姓们爱凑热闹,等下你们的人要维持好秩序。出了乱子,拿你们是问。”两位军官忙握拳应是。 秋决的犯人有二十个,刑部尚书马益昌翻遍京畿道御史带来的赍本,上头由刑部拟定的监斩候无一例外都被皇帝的朱笔批示过,没有特赦的犯人,他看过之后把赍本交由众臣传阅。 诚亲王接过来看,按次序,临成的名字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这次刑部一共派出八名刽子手,四个一组轮番行刑,二十名犯人,那么临成应当处在第五组,也就是最后一组,这样倒是更有利于他计划的实施。 官厅外面的席棚设着香案,待京畿道御史宣读圣旨后,监斩官们接了旨升上临时所设的公案,与此同时刑部提牢司主事带着犯人出狱,从刑部的后门出发,穿过西江米巷,沿着正阳门西城的墙根,到了宣武门一直往南,终于到达了菜市口。周围人潮涌动,拥挤不堪,骑兵们在前面开道,沈自翁才十分艰难打当中穿过。 他下了马径直走到席棚前,给众官员见了礼,“回各位大人,犯人们已经带到了刑场。” 十三贝勒看向另外两名监斩官敬亲王还有诚亲王道:“既然皇上的旨意已下,也没必要再磨蹭了,不如就动手吧?” 诚亲王颔首,“那就动手吧。”见这两人大马金刀,说动手就动手的样式,敬亲王一怂,随即支吾说,“听……听你们俩的,动……动手吧。” 真正动手前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每个被判了斩刑的犯人都由刑部匹配的有一封“钉封文书”,上头记录着犯人涉案的案情,罪名。临刑前文书一开,罪状宣读完毕,刽子手们立马就要“出红差”。 头一批的四个犯人,众官比对犯人的画像,确认无疑后,沈自翁肃声对执事的差役道:“斩要犯四名,奉监斩官敬亲王,诚亲王,十三贝勒堂谕,马上开刀!” 堂下差役们昂首挺胸,应声嗻,大跨步走到刑场上去传令,街面上人头攒动,却是死寂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甚至是兴奋的味道。 刑场当中披红挂彩,手抱薄刃厚背鬼头刀的刽子手,站在头一批犯人的左后方,听得一声令下,手起刀落,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