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往南面拨掉了一千万两赈款?” 湛湛稍作回忆,点头道:“王爷不还为此跟两广总督周广域周大人起了争执么?当时许多在场的大臣也都质疑两广灾情的造册,怀疑虚报数额,有讹诈的嫌疑,不过皇上还是顶着压力,到底还是让户部拨给了两广一千万两。可是这件事情跟云南有什么关系呢?” 诚亲王捋着闵兮小脑袋上的绒发,叹了口气道:“听最近朝廷里透露出的风声,这一千万两不全是让周广域救灾用的,其中的八成用在了购买军需物资上,今年下半年,朝廷跟西洋的大英国做了桩买卖,购进的全部都是枪炮火器,在江苏镇江丹徒县的埠头上卸货上岸,直接送往了广东广西,到头来皇上还是要对云南下手,大概会拨调两广的兵力声伐吧。” 湛湛骇然,喃喃道:“王爷,这回是要开仗来硬的了……那云南那头知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诚亲王道,“年尾云南派了人来同朝廷商议,据说是要把云南普洱的茶业让出来,这其实就是在摆明态度,只是皇上没搭理,给撞了一鼻子灰,早说让给,香饽饽儿似的捏在手里不舍得给,这回朝廷出兵要打上门,这就难办了。” 这样无奈沉重的口气,听得湛湛心里发凉,“朝廷不给和解的机会,那泰安公主怎么办呢?” 还未来得及回答,章莱就进门催促他们进宫去参加乾清宫除夕晚宴,只得暂歇话头一番收拾后出门。湛湛预感,目前这一汪水平静似的太平光景又要被打碎了。 好在今年的除夕夜没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来,绕开马佳临成意外逃遁的话题,还是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局面。淳格格的脸上愈发的春风得意,“等过完年,十三爷被皇上恩准南下了,说是要上福建找我阿玛去,商量订婚的事情。” 湛湛听了赶紧道贺,心里特别为她感到高兴,当时并未对她的话产生过多的联想,直到翌日大年初一,按照大邧风俗各家各户走亲访友这天,郝晔的到访揭开了这件事情背后若隐若现的实情。 “皇上让我随十三爷一起南下办这趟差事,我寻思人家去攀亲家我跟着算怎么回事儿,当面找贝勒爷打听,瞧人表情,这回南下应该还有内情儿。” 郝晔任命九门提督后,不在乾清门上当差了,也成了坐在衙门里带兵的官员,以前逢面暗中交接来往的法子不奏效,只能亲自登门拜访。这一家三口,即便在他意难平的眼里,也是天造地设的存在。 “格格长得跟你很像。”他从闵兮的小脸蛋儿上调回视线看向她,湛湛笑着点头,“大伙儿都这么说。” 诚亲王在一旁生涩的咳了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目光接触,抬杯抿着茶道:“你的意思是十三贝勒这回南下还有别的目的,比方说跟削藩有关,打着会亲家的幌子,实则针对的是云南?” 郝晔端起湛湛亲手给他沏的那杯茶,视着杯口看了会儿方抿了一口,抬眼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十三爷没有明说,不过按我的推测,去往福建后,下一站就是两广,皇上派我俩的意思,应该是跟两广总督秘密接头,然后举兵云南,那一千万俩赈款,也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诚亲王沉吟道:“看来这局麻将,皇上要“碰”的是云南这张南风了。” 这套麻将论是他们两人前年八月在圆明园别馆,倚澜湾里打的一个比喻,没想到这样的推测这么快就被皇帝提上了日程。 郝晔没有过多在王府上停留,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起身告别,用他自己的话调侃,他不似从前那般清闲了,“九门上的安保得时刻盯着,不能歇假,谁家放鞭炮动静太大,也得伸手去管。” 诚亲王让湛湛留在房里自己送他出门,“临成出城那日,不知道你们步军营的人有没有撞见。” 郝晔听了笑,“没瞧见,三爷手段高明,安排几个有功夫的人蒙混出城还不是小菜一碟,也不能说我这头没有贡献,三爷跟藏区关系好,要带人往西走,为了掩人耳目,说不定反其道而行之出的是东门,我安排的兵力在西头西直门,阜成门偏倚的多,其他三面门上松懈谈不上,总归没那么严格。” 允颀听了了然,跟他道谢,郝晔大方一挥手,“客气了,你留步吧,等我初五出发南下,摸透情况了再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