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迎接朱厌的指爪,同时运足法力,打算在它戳中我双目的那一刻,与它同归于尽。 “阿妧。” 沧濯已经在我心底留下深至此的烙印了么,我竟然会幻听到他在喊我…… 预期的痛没有落在我眼上,我讶异睁开眼,一片深蓝衣摆罩住我大部分视野,扬起衣袂滑落之后,入目是沧濯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眉目皆冷,一手扶住我乏力而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凝出耀眼火花抵挡住朱厌的兽掌。 从小到大,我清楚自己修习法术,是水神的徒弟,我的使命是保护族人,哪怕受了伤,我也不会吭声,只独自在黑暗中承受。 这是我习惯了的事。 可原来世上有一人,会不顾一切护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其实无比脆弱,很想躲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阿妧,别怕。” 他声音清朗又温存,在我眉间落下轻如飞羽的一吻,起身捡起我扔在地上无力使用的夏禹剑,催动法力,火光照亮漆黑天幕,携着足以压迫到人喘不过气的力量覆盖山林。 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使起夏禹剑的沧濯,他就是远古传说中的天神,有开天辟地之势,高大伟岸之姿。 金光劈下,熔在滚滚三昧真火里的夏禹剑划向只能无能怒吼的朱厌,根本不同它讲道理,一剑把它劈成两块肉泥,“滋滋”冒着腥气,转瞬化为一滩脓血。 我微微挪动身子,脸上、肩上的剧痛立即蔓延至全身。 沧濯抬袖拭去夏禹剑上的污血,平放至我掌心,带着薄茧的指尖抚上我疼痛的左脸,仿佛手指尖捧着绝世难寻的珍宝,轻柔又留恋,令我觉得身体上的痛被心底撩起的痒全然倾覆。 他俯身抱起我,向林外走去,我发顶抵着他下颌,神智因重伤有些模糊,定是他怀抱太过温暖,使我忍不住犯困…… “阿妧,别睡。”沧濯哄我似的说。 “唔,”我眼皮子打架,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那你跟我说说话吧。” “被妖兽分离后,我找了你很久,幸好赶上了,差点……”他抱着我的手臂有点颤抖,好像在尽力遏制情绪。 “沧濯,我的脸是不是很难看。”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眼里只有你一人。” 真是个笨拙的人,连骗都不会骗我,但是……我嘴角不自觉勾起,他总能戳到我心窝子里,这样简单的言语,比任何一句夸赞都令我心动。 走了约莫一炷香,我恢复了点力气。 “沧濯,”我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你!你怎么又走回来了!” 沧濯脚步一顿,道:“这段路……不太认得。” 除了不周山,还有你认得的路么!我心底暗暗怒吼。 等我重新指挥他走出骨山的迷雾森林,天色已全暗,沧濯不敢延误我治伤,使了瞬移术到部族门口。 门前并没有见到应有的守卫,我皱起眉,示意沧濯放下我,借着他手掌的力气步履蹒跚走向村落内。 眼之所见是惊心动魄的狼藉。 稻田东倒西歪,没剩下几株完好无损,耒、耜、锄头丢在路上,砸碎陶片散落各处,火盆倒地点燃数团烈焰。 一路上都没碰到族人。 怎么像是……被洗劫了似的? 走到卧房前,我看到度辛了无生气倚墙半卧,银白色战甲血迹斑斑,竟比我还要狼狈。 心头突突直跳,我弯下腰轻轻摇了摇度辛肩膀,他缓缓抬起头,我这才松了气,正要询问发生了何事,度辛紧紧攥住我胳膊,力道之大几乎像要捏断我骨头。 他双眼布满血丝,流下的泪水在脸上冲刷掉两道血污,暗哑嗓音哽咽不止:“阿妧,你终于回来了,还……赶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三次元有点忙,明后两天还要去外地给表姐当伴娘,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按时更新,只能尽量啦……下周应该会回归稳定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娃娃鱼 1个;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