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之前那么大了,就像一个心情不好的人突然心情变好了,偶尔也能给人点笑模样了,甚至有两回我还在海岸边看到他在吹箫。 我之前一度以为他那柄玉箫是专门打人的。 不得不说,也许是因为长得好看的人比较得天眷顾,黄药师的音律造诣非常高,他吹的曲都是他自己编的,大部分都在水准线上,甚至有一曲碧海潮生,已经有了音攻的雏形。 碧波荡漾,海生浪潮,白浪撞在礁石上,如裂冰碎玉,间或有危机四伏,海妖横生,明明十面埋伏,却又常常声随情动,催人生欲,心潮起伏。 越听越像小黄曲。 但不得不说,摒弃掉杂乱心绪去听这首曲子,依稀能察觉出黄药师此刻的心情。 一种压抑已久,一朝功成的心情。 热血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心情。 随着乐曲声渐渐激昂,似乎连海浪也跟着起伏,涛声隐隐附和萧声,在漫天星空的映衬下显得很有意境。 我有种想要应和的曲兴,但在沙滩上掏了一路,连个海螺都没摸着。 我想起来了,梅超风喜欢海螺,几乎有个完整的都被她给摸走了。 失算了。 第134章 桃花记事(13) 没得应和, 只好静静听完。 我最喜欢的就是桃花岛上的景, 有山有海有桃林, 再搭个谪仙似的人,很有一种夫复何求的感觉。 黄药师吹完曲子,在礁石上静静地站了很久。 他大约已经发现我了,于是不肯再吹个别的曲子, 过了一会儿,他远远地问我, “姑娘可会弈?” 弈就是下棋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 说道:“没准你还弈不过我。” 黄药师笑了, 只道:“石竹客舍里有棋具,弈得过弈不过, 要手底下才能见真章。” 于是长夜漫漫, 正是佳期, 我却和黄药师正襟危坐,在那儿下棋。 这几年正值秋中,天时常阴沉沉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忽而下起雨来,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和雨滴敲在屋檐上的清脆声响和在一起, 竟有些听不出哪个是落棋声, 哪个是雨声。 我跟黄药师的第一局棋刚刚下到尾声。 赢的人是我。 但黄药师仍旧认认真真地把棋下完。 按照他的说法,棋不下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翻盘的机会。 这倒是和我的认知中他的性格不符,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见到了敌不过的苗头就会果断认输的人。 黄药师一边收棋, 一边问我道:“戚姑娘可是觉得我这个人贪生怕死?” 我连忙摇摇头。 黄药师却道:“我不怕死,也不贪生,只怕无谓的死,我黄药师何等样人,岂能不明不白死得窝囊。” 他这话其实有些没头没尾,但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他是在解释当年初见。 我说道:“我当时也没觉得你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贪生怕死的人我见过很多,要么见我退避三舍,要么前倨后恭,嘴脸总是可笑,黄兄待我的态度从头至尾都是那般,哪有怕死的意思。” 黄药师顿了顿,说道:“退就是退,与态度何干。” 我只好点了点头,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以为黄兄是个不屑和人解释的人。” 黄药师将黑白棋子收拢进棋盒,将白子推给我,道:“我的确不屑和人解释,知我者不必解释,不知我者多说无益,但朋友不一样。” 我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我看着黄药师下在和我相对的边角上。 我对黄药师道:“看来做你的朋友是件幸运的事情。” 黄药师这倒是没有答我。 一夜三局棋,三局我连胜。 换了个人大约就再也不肯跟我下了,但黄药师不一样,他虽然有傲气,却也会服气,何况围棋如武道,多输才会进益,倘若一直赢下去,等遇到了真正的高手,输了之后就很难再爬起来。 说到底,我终究还是个例,只能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