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子便因一事被判了流放,全家抄没。据说当时还是皇后的女帝在先帝跟前说过一句,“此人眼界狭小,不堪大用“。此后裴莞再在外行走,再没有第二个胆子肥不要前途的敢有什么不轨念头。 而如今既然女帝已经召见了徐行俨,那必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的身份背景。否则一个布衣草民不可能让女帝打破规矩,破例于夜间宣见,而他出手要杀死徐行俨的行为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玄影司虽然神秘,但他还是听过这个名头的,每每想到此处,宇文恪便觉得心中冰冷一片。 他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觉察出其中的不妥,早一步斩草除根。无毒不丈夫,夺嫡这条凶险之路,容不得太多仁慈和软弱,若最终得了帝位的是性格软弱的三叔,下场也不过是被吞得渣滓都不剩,像宇文忻那样的仁慈,于寻常百姓可被人称颂,但放在皇家子弟身上并不见得是好事。 若女帝心中还不糊涂,便应该明白,有他宇文恪这个儿子的二子瑞王,才是最佳的皇位继承人。 但这位陛下的心思,当真是他人无法捉摸的…… 如今已经数日过去,陛下那处并不见任何动静,而那个徐行俨也如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不见。 这让宇文恪不得不抱着侥幸,或许事情并无他预料中的那般糟糕,或许,会有其他转机…… 直至今日,柳昀之突然登门。 说实话,前次柳昀之的态度他十分不喜,若不是近来他那个时有时无、时准时不准的梦境,此人他必然不会再用。 这般想着,柳昀之的脚步声已经从楼梯上传来。 此时宇文恪站于二层阁楼上,四面开阔,竹帘卷起,春风直入。他面对远处琼楼相连的皇宫,听到脚步声在身后站定,并不发问。 柳昀之看着这位郡王的玉树临风的背影,恭敬一礼,道:“臣昨日得梦,徐行俨乃未来朝堂肱骨之臣,被封上将军,阻突厥南侵,灭其主力,后摄安北都护,掌二十万边军御北。” 宇文恪眼皮跳了跳,豁然转身,“当真?” “不知真假……”柳昀之吐出一口气,“臣的梦境并不能连贯,此事也只是模糊感知个大概,中间具体细节为何,也并不能知晓,迄今为止,所有梦境一直朦朦胧胧,而得以成真的,只有距离较近的永安寺之乱,但中间却又生了许多曲折和枝节,后又牵扯到多方,甚至出了人命……臣实在难以断定,这般预言是否可信。” 宇文恪沉吟片刻,在一旁咕嘟咕嘟腾出热气的水炉之后坐下,柳昀之跟过去跪坐,拎起水壶给面前矮几上的两个杯子注满茶水。 宇文恪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很快顿住,“那你可记得有什么距离更近一些的事情,即将发生的,具体一些,可以再次得以验证的?” 柳昀之看了宇文恪一眼,立马垂眸想了想,当即又抬头:“有,不久之后,方家与杜工部家结亲……还有……“ 宇文恪瞥他一眼,柳昀之继续道:“方才臣突然又忆起,还有一件大事……随后有人会上书对祁王称颂,请立祁王为太子,徐行俨附议拥护,虽然最后陛下并未纳言……不对,”柳昀之突然顿住,拧眉,“此时徐行俨不过一介白衣,无权无势,此事应该是后面发生的才对……” “罢了,梦境混乱,也属正常,但若徐行俨真的会在以后拥护三叔……”宇文恪皱眉,沉吟片刻,“那我们也可想个办法让他拥护我父……上次宽政坊那个混混家里可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了,而且臣还派人盯着那处,结果徐行俨自那晚始,便一直未出现过。” “此人是个大患,若能拉拢最好,若不能,还是要尽早斩草除根,若能抓住其软肋逼迫其就范,就再好不过了……” …… 自从听了林氏的一番话之后,谢瑶一连数日都没再出过院子。谢夫人叫了她几次,最近一些平日里略有交情的贵妇人悄悄给她递了几个京城才俊的生辰八字,谢夫人便有些耐不住地兴奋。 谢瑶近几日本就心烦意乱,就有些不耐烦,但也明白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了,母亲这股热乎劲便一直消不下去,便直接跟着唤她的仆人去了内堂。 踏进卧房时,谢夫人正满脸笑意地跟锦娘商量什么,见女儿进门,忙招呼她近前,指着面前桌案上摆着的几份生辰八字笑着问:“这是近几日其他夫人悄悄塞给我的,你快来看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