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中原人不同,李克用不知道什么叫忍气吞声,在他过往的岁月中,也从来没有需要忍气吞声的时候,早年跟随李国昌镇守阴山的时候如此,参与平定庞勋之乱的时候也是如此,军中汉子向来直接,不服就打,谁赢谁是爷,更何况他还是沙陀人,骨子里就流淌着凶狠好斗的血。 好在李克用不是一般人,他此行来长安的目的很明确,知道以大局为重,所以没有当庭发怒拂袖而去,饶是吴弘杉态度软弱到暧昧,李克用也没有如何嚷嚷,而且他虽然性情刚直,但骨子里也有不服输的本性,所以虽然此刻丢了颜面,但即便是为了争口气,也不打算退走,而是想着如何压倒李晔,找回场子。 “素闻安王殿下是宗室俊彦,修行天资出类拔萃,某可否讨教一二?” 冷静下来后,李克用收敛怒气,向李晔发出挑战。 这个要求可谓无礼,而在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李克用是在李晔面前吃了亏丢了脸,所以这个要求就显得有报复意味,若是在普通情况下,李克用提出这样 的要求,那就已经失了礼仪,李晔就算不理他,也没什么。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因为设厅里的官员,都是韦保衡、吴弘杉一党的,他们也不愿意看到李克用被李晔压倒气势,影响到李克用和吴悠的婚事,所以都没出声质疑,而且还议论起来,不停煽风点火。 “早就听说,李将军是振武军最骁勇的将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练气五层,是有望踏入真人境的俊彦,这样的人物,莫说在北方,就是放眼整个天下,都是真正的天才!” 兵部左侍郎率先出声说道,“而且李将军为国戍边,还参与过平定庞勋之乱,是久经沙场之辈,安王殿下今年才加冠,李将军向殿下挑战,只怕有欺负人的嫌疑吧?” 他这话看似是在说李克用此举不妥,实际上处处抬高李克用,乃是在为李克用摇旗呐喊,而且有暗贬李晔的意思:李克用很强,你太弱了。 他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人明白了他的用意,当即接话道:“侍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小觑安王殿下?侍郎莫非不知,安王殿下在牛首山考核中,可是取得了头名的成绩?而且殿下还是袁天师的传人,现在长安城的人都说,安王殿下可是长安第一天才!” 李克让撇了撇嘴:“安王如此厉害吗?就是不知,这长安城第一天才,比起振武军第一天才,到底谁更强一些了。” “振武军乃是精锐边军,李将军也是沙场猛将,殿下怎么好跟李将军比?” “这话不对,长安是京师,长安第一天才,就是天下第一天才,哪会输给旁人?” 众人七嘴八舌,看着是分成两帮争论,实则就是在煽阴风点鬼火,让李晔没有退却的余地。 李晔将众人神情纳在眼底,心头哂笑一声,对众人的想法,他当然是隔岸观火,一清二楚,他并不在意,而是转身问吴弘杉:“驸马怎么看?” 吴弘杉咳嗽两声,支支吾吾道:“这个嘛......年轻人相互切磋,也是常有的事,我等都知道殿下智勇双全,就是没见过殿下出手,也想一睹殿下的风采。” 李晔亲王的身份,让吴弘杉一直很被动,但说起来吴弘杉还是李晔的长辈,所以说出“年轻人相互切磋”这样的话时,就分外顺理成章,而且隐隐有种抢回主动权的快意。 “父亲!晔哥哥才成就练气多久,怎能......”吴悠当即不乐意了,就要出声劝阻。 “住口!还不退下?!”吴弘杉这回是动了真怒,喝斥得声色俱厉。 就因为吴悠太过偏袒李晔,导致李克用处境微妙,李克用方才看他的眼神,可是已经饱满怒火,若是这门亲事真的黄了,吴弘杉可就没了振武军这个强援,而且跟韦保衡也交不了差。 吴悠气得直跺脚,隐隐有发怒暴走的气象。 李晔示意吴悠稍安勿躁,看向李克用,淡淡道:“李将军既然发出邀请,孤也无意佛了你的面子,既是如此,孤愿与你切磋一二,只不过......彩头是什么?” “殿下说了算。” 李克用见李晔竟然答应下来,心头暗喜。 他的实力他自己心里清楚,三十岁以内,放眼整个天下,也鲜有练气五层的高手,要不然他也不会被称为皇朝第一天才,而且他久经沙场,对敌经验丰富,战力远在纸面实力之上,完全不担心战胜不了李晔。 在他看来,只要李晔答应切磋,就已经输了。 李晔微笑不减:“孤听说李将军此番到长安来,有向郦郡主求亲的意向?”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预料到李晔要提什么要求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