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下。 李振吹声口哨, 推门下车:“你搬那箱小的。” 音像店开在街角, 店面不大,透明的大落地窗上贴满了各式海报,海报上是狂放张扬的一张张人脸。 这地方陆延太熟了。 当年江耀明就是在这家店门口,擦擦汗发表的雄心壮志。 李振见陆延停下脚步,问:“怎么?太沉?” “几张碟沉个屁啊, ”陆延提着纸箱说,“就是想起大明之前站着说的话。” 他说总有一天要站在最高最大的舞台上去。 而如今他和黄旭曾期待过的最大的舞台就要来了。 李振沉默。 陆延也跟着沉默一会儿,进去之前说:“所以我们全力以赴,我们团不是四个人。” 门嘎吱一声。 “是六个人。” 运完两箱碟,李振等会儿还有课,陆延又泡在音箱里待了会儿,直到肖珩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 “我还在音像店。”陆延背靠着架子,把手里那张碟塞回去。 对面言简意赅:“地址。” 陆延:“找老子什么事,我算算啊咱俩分开还没超过两小时,这么想我?” 男人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肖珩:“别整天老子老子的,想干你算不算。” 肖珩打这通电话时刚套上衣服。 十分钟前翟壮志给他打电话说他家老头今天有空,昨天刚从国外飞回来,问要不要他帮忙约个专家号。 “我家这老头油盐不进,兄弟可是为你牺牲了一次尊严他才答应看看……” “不过他说这事他没法保证,要信得过他,就把人带过来给他看看。” 肖珩推开音像店的门走进去,音像店里有十几排架子。 陆延正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碟。 角落里正好有个摆货用的长梯子,他就跨坐在上头,脚踩在一级阶梯上,伸手去够高处的时候,身形被拉得很长,尤其是那两条腿。 肖珩没在室内看到禁止抽烟的标志,低下头点了根烟,隔着两排架子,透过间隙看了他一会儿。 他其实不知道该不该跟陆延提这事。 怎么说。 说有一个治疗机会,但是成功的概率并不大? 肖珩发觉自己说不出口。 有时候给了人一点希望再毫不留情地收回去,远比没有希望还残酷。 把已经结好血痂的伤口生生撕开摊在阳光下,然后再缝上,除了再经历一次伤痛之外,并无益处。 最重要的是,他不舍得。 舍不得让他再哭一次。 陆延找了半天找到一张之前想买一直没找到的专辑,他正要从梯子上下去,从面前的缝里看到一小片衣角,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脸,但光凭这片衣角和那人浑身散漫的气势,不是他家那位肖少爷还能是谁。 陆延:“来了也不吱个声,你玩捉迷藏呢。” 肖珩这才把烟掐了,走过去。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是说了吗,想……你。” “我信你个鬼。” 肖珩没说话,从他手上接过那张碟。 thirteen senses(超感乐队)。 “这张专,高中那会儿我同桌常听。”陆延说。 肖珩言语间那份难以置信表露得相当明显:“你还有同桌?” “……”陆延越过最后几级梯子上,直接跨下来,“你这什么语气,我怎么就不能有同桌了,我同桌还是我们班一学霸。” 肖珩:“听你高中的那些事迹,我要是老师我就把你课桌扔教室走廊里。”反正这人整个一叛逆少年。 陆延:“我们老师当初是有这么个想法来着,但是看我成绩还不错,想试着挽救一下,就让班长做我边上。” “班长男的女的。” “女的,黑框眼镜,外号老古董。” 陆延又说:“就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老古董也是个乐迷,她自习课偷偷在袖子里藏耳机,后来我翘课她还给我打掩护,让我给她捎专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