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吗?”封栖松低声喃喃。 夜风将封二爷的话吹散,转而带来一两声夜莺婉转的低吟。 封宅的另一边,封卧柏醉醺醺地跌进卧房,扯了棉被囫囵盖在身上。 他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神经质地咧开了嘴角。 他去见了陈北斗。 封卧柏抬起一条胳膊,摇了摇皱巴巴的钱袋子,听着金银玉石的清脆碰撞声,自言自语:“我的好哥哥,你死了,钱就该是我的。” “……你为什么不给我呢?”封卧柏猝然起身,恶狠狠地质问着空气,“你要是把家产留给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寒风在窗外咆哮。 封卧柏摸黑下床,把钱袋子塞到枕头下,又像是不放心,重新拎出来,塞进怀里,鬼鬼祟祟地张望。 封家如同一个富丽堂皇的囚牢,他被困在里面,穷得叮当响,本该嫁给他的白鹤眠却过得万般滋润。 封卧柏想起陈北斗的话:“白鹤眠就是个不经事的小少爷,你要弄死他还不容易?” “你要我做什么?”封卧柏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白鹤眠死,他想看选择了封栖松的白小少爷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自己。 “和封三爷说话就是容易。”陈北斗揣着手笑。 封卧柏烦躁地捏着口袋里的香烟盒:“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假惺惺。” 陈北斗大笑:“也对,咱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封卧柏惨白了脸。 “怕什么?”陈北斗见状,大咧咧地勾住他的肩膀,“你大哥死了的事,二哥没搞清楚就进了棺材,你还怕谁透露出你的秘密?” “我大哥的死不是我,是你安排了温小姐……”封卧柏脱口而出。 陈北斗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徒劳地挣扎,继而道:“封三爷,您说话要讲证据。” “……我陈北斗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认识什么温小姐。” 封老三像被掐住脖子的小鸡崽子,哑口无言。 “放心,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不会有人知道封老大的死和你有关系。”陈北斗打一棒子,又给他一颗甜枣,“你知道吗?上面指派你去剿匪了。” “指派我?!”封卧柏瞬间激动,“怎么会是我呢?……我明明什么也不会,就算我大哥和二哥死了……” 他忽然顿住,见鬼似的望着陈北斗:“是你?!” “……我想起来了,我大哥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让我去剿匪,然后我二哥才去……”封卧柏越说越是胆战心惊,“电报是你拍的?” “不是我。”陈北斗饶有兴致地看着封卧柏发疯,觉得封家的年轻一辈都太过稚嫩。 不过也不怪他们,谁叫封家的长辈死得早呢? 陈北斗瞧着封卧柏,无端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心思,他想起了自己泡在水里的儿子——陈月夜被捞起来时已经看不出人样,但陈北斗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毕竟是自己的血肉之亲,再瞧不上眼,也还是在乎。 不久的将来,封家最后一个儿子也会像陈月夜一样,在肮脏的池塘里腐烂发臭,变成一块烂肉,然后被人捞起,堆在冰冷的停尸房里。 但这样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很快,陈北斗就又想笑了,因为封卧柏竟然求到了他的头上。 “我不想剿匪。”封老三的神情因为惊恐而扭曲,一如多年前,“陈副司令,救我!” “你已经没有哥哥替你去送死了啊。”陈北斗抚摸着他的头,如同抚摸听话的狗,“怎么办呢?” 封卧柏颤抖着问:“怎么办呢?” “你若是不想死……”陈北斗故意顿了顿,见他仰起头,卑微地望着自己,自负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是没有办法。” “……马匪里有我的人,你只须带着部队上山装装样子就好。” “真的?”封卧柏迟疑了。 陈北斗并不给他保证:“枪炮无眼,我保不了你活命。不过封三爷,您得想好了,我要是不帮你去和马匪提前打声招呼,枪子儿可就全往你身上招呼了。” 封卧柏咬了咬牙,心知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行,我听你的。” “……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封三爷爽快!”陈北斗拍了两下手,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不过你已经把亲兄弟的两条人命给我了,我还要什么呢?” 封卧柏面若金纸,摇摇欲坠。 陈北斗暗笑一声“废物”,又开口:“不过我不要点什么,封三爷估计还不敢跟我做这笔买卖呢。” “你要封家的财产?”封卧柏还没有傻透顶,他惨笑,“我二哥把家产留给白鹤眠的事,您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然是知道的。”陈北斗老神在在,“可他终究是个外人。” “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