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手好了不曾?” 云鬟抬头,正见到两个女孩子从廊下走出来,左边儿的是露珠儿,右边问话的,却正是程晓晴。 原来先前经历过王典之事后,程晓晴又说了自己的身世,求云鬟留她,便算是救命了。 云鬟思来想去,留程晓晴在庄内其实也是使得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然而程晓晴对她而言,记忆最深的那段恰是她最不想记起的,倘若留在身边,自然便如一根刺一样,时不时碰到,也是难过。 只是自然不能再赶她回去,倘若她家中真是那个情形,岂不是白害她去死?因此云鬟想了两日,便托了秦晨,让他留意鄜州城中、那行善积德的大户之家,看有没有寻丫头用的,给程晓晴寻个出路。 秦晨倒也痛快,很快便找到一户胡姓的富户家中,云鬟便把程晓晴叫来,对她说明了,让她去胡家安身。 程晓晴听了自是意外,仍恳求云鬟留下她,见云鬟意思已决,程晓晴才答应了,落泪跪别云鬟,陈叔又亲自送了她过去胡家,见果然是个殷善之家,倒也罢了。 后来云鬟也听林嬷嬷提起过一两句,说程晓晴在胡家甚好,因她手脚勤快,人且伶俐,主人家很是称赞喜欢。 云鬟听了,便也放心了。 此刻见程晓晴回来,云鬟不想跟她相见,亏得她人在山石背后,因此两个丫头都不曾看见她。 只听露珠儿道:“姑娘很好,手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妹妹向来可也好?” 程晓晴笑着说好,露珠儿道:“这我就放心了,可知我也舍不得妹妹呢,恨不得你留下,同我做个伴儿也是好的。” 程晓晴道:“我自也恨不得留下,只是没有福气罢了……是了,家里的太太对我很好,先前做衣裳剩下了些零碎布头,我瞧着不错,白扔了可惜的,就跟太太要了来,抽空就納了两双鞋底子,我知道庄上人手少,只怕这些不在意,姐姐若不嫌弃,就留下……还有两双是给林嬷嬷跟姑娘的,好歹算是我一点心意,若是嫌弃,就罢了。” 露珠儿喜道:“我近来正做呢,你竟这样有心?” 程晓晴道:“我的针线粗,别的也不会呢,若不嫌,只凑合用就是了。”两个人说说笑笑,露珠儿便引着她,进房内坐着说话去了。 云鬟只等两人都去了后,才站起身来,因不想见程晓晴,又知道露珠儿必然要领着她去找自个儿的,因此云鬟并不回房,又特避开花园,却往素来不常去转的偏院里去。 素闲庄因人手少,空置的房间院落自然甚多,可拾掇的十分干净,偏院这边儿,从花园内引出来的甬道,地上都是鹅卵石铺就,走起来轻而无声。 因今日天阴阴的,虽仍有些热,却不怕晒,云鬟索性漫步而行,随意四看。 云鬟走了片刻,正看那围墙边儿上的大叶兰生得甚好,忽地听见墙内有人道:“好生古怪,我如何也想不通,怎么竟留我们在此,却要到几时才能回京呢?”声音颇年轻,有些焦躁之意。 另一人笑道:“横竖四爷吩咐的,且安心留着就是,去哪里当差不是当差呢,何况此地清闲的很。” 那年轻人埋怨道:“可知我最耐不住的便是清闲?四爷到底是怎么了,竟让我们在这儿看着一个小丫头?”他顿了顿,便又问道:“哥哥可知道四爷跟这里有什么渊源么?如何风哥哥也不透露半分的?” 正说到这里,忽然轻轻一声咳嗽响起,墙内两人自然听见了,当下寂然无声。 云鬟呆呆站着不动,她早听出那年轻些的声儿是“阿泽”,另一个却是阿雷。 这倒也罢了,然而那一声“四爷”,却叫她恍然真个儿有种震雷在耳之感,只是尚未听完,就被咳嗽声打断。 而院内两人听闻此声,便双双跳了出来,那阿泽人还未出来,早已经笑道:“如何一说到巽风哥哥,哥哥就回来了……” 谁知话未说完,猛然见眼前站着的竟是云鬟,阿泽顿时停口,差点儿咬到自个儿的舌尖。 那出声咳嗽提醒的,自然正是阿风,此刻站在云鬟身后不远,转头不悦地看了阿泽跟阿雷两人一眼,两个人纵然再老练,此刻也忍不住有些错愕,阿泽的面上更是讪讪的,望着云鬟道:“你……咳,大小姐……” 云鬟并不答话,只默默地望着他,阿泽被她明亮沉静的眸子这般一瞅,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毛。 阿雷心中急转,自忖这小女娃儿年幼,纵然是听见了方才的话,只怕也不懂,当下便要说几句话来掩饰,不料云鬟一言不发,转身便要走。 阿泽跟阿雷大为意外,两人对视一眼,阿雷便瞪阿泽,低低道:“都是你……” 阿泽道:“我又怎么知道……不过这孩子好像并不懂……” 两人心怀侥幸,面面相觑,才说到这里,便见云鬟止步,回头望着他们,道:“你们方才说的四爷,可是姓白的大人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