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凝神之间,记忆转来转去,终于定格于某一刻:那时候,是卫铁骑冲了出去,揪住了蔡力,询问他解药何在,好救柯宪。 因场面混乱,当时并没其他人留意下文如何,可是此时云鬟回想之中,却是蔡力极微弱的声音,道:“解药?什么解药?” 他低低笑起来:“从来就没有解药。” 犹如冰刺入心,云鬟扶了扶额头。 然而后来,是卫铁骑拿着一颗解药,交给太医,给柯宪服了。 ——在那个时候,蔡力没有再说谎的必要,既然如此,卫铁骑的那颗解药,从何处而来? 其实当时听说卫铁骑带了解药,云鬟心中已经隐隐觉着不对,只那时正欲细想的时候,却偏被打断了。 云鬟一声不响,转头往回。 季陶然见她忽然疾步离去,忙也跟上,又问:“你做什么去?” 云鬟置若罔闻,一径往前,将到白樘房中,却见巽风从里出来,身边是周天水陪着,两人脸色都甚是颓丧,低低地说着什么。 云鬟蓦然止步,竟有些不敢上前相问。 可那两人却已经看见她跟季陶然来了,周天水先开口道:“你也是听说尚书……晕厥之事了么?” 云鬟道:“是……”又直直地看巽风。 巽风一反常态,竟避开她的目光,只看向别处。 周天水见状,便咳嗽了声,先走开了两步。季陶然也聪明,自跟她走到旁边儿去。 云鬟见他们避退了,便直接问道:“上回从御苑回来,柯宪命悬一线的时候,卫大人拿了一颗解药……那解药,真的是蔡力给的?” 巽风见她一语说中,眼皮更红了几分,紧闭双唇,不肯回答。 云鬟心凉:“不是蔡力所给,对不对?” 整个京城里,只有白樘曾被那饕餮所伤然后又活转过来,这自是那两位八卫前辈的功劳,本来柯宪垂死之时,云鬟有心欲求八卫的前辈相助,但巽风曾跟她说过其中缘故。 蔡力不曾给过解药,唯一能救活人命的八卫不曾到场,试问柯宪何以无碍? 巽风微微战栗,才用一种几乎耳语的声音道:“我曾跟你说的,你自然都知道了,因这毒无法彻底清除,坤地回滇南之后,苦心孤诣,用几样天底下难得的珍稀药材,调制出了一颗丸药,秘密遣人带来京城,叮嘱说让四爷在毒发之时吞下,或许可以救命,可是……” 白樘却偏偏把那一颗救命的药丸,给了柯宪。 云鬟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刑部,又是如何乘车回府的。 连门口停着一顶宝顶青呢轿子都不曾留意,依稀又听得有人向自己说了什么,她只是不理不睬,怔然无知地向内而行。 正从廊下往前,厅门处有个人正走了出来,见了她,便负手站住,面上浮现一缕笑意。 云鬟却视若不见,自转身,竟从角门往内而去。 那人大惊,笑僵在了脸上。瞪直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所见。 门边上伺候的小厮,却是阿喜,也自目瞪口呆,忙跪地请罪道:“王爷恕罪,我们大人……大概是没看见王爷,我去告诉他一声儿。” 原来这等着之人,竟正是晏王赵庄。 上回因云鬟去探望了一番,此后赵庄想起来关于她的种种传说事迹,又因他一个人留在京内,毕竟凄惶,若得闲了后,只是担忧妻儿罢了。 因此这日动了意,便压下成见,亲来谢府。 赵庄惊呆之时,阿喜早一溜烟地跑到里间,见云鬟正在前头走,他便冲到跟前儿,拉着袖子,焦急大叫道:“主子!王爷在厅内等着,如何竟不理呢?” 云鬟挥挥衣袖,仍是听而不闻,阿喜看她行为跟平日大不相同,不敢十分阻劝,只又连叫两声,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 正此刻,晓晴因听说回来,又知道王爷在,怕底下人应酬不当,正欲出来照应,见两个人这般情形,不知何故,便来拦着问询。 云鬟满耳只听得两人唧唧喳喳,不停地叫“主子怎么了”,又“王爷在等您”之类的话,不由怒上心头,竟大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