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久,若是恳求,只怕静王自会想法削除他的贱籍,从此在京内当个富贵闲人,倒也算一件美事。 君生见云鬟有些恍惚之意,便又想起一事,因道:“是了,我来之时,看见刑部的人押送一辆马车,是往宫中而去。” 云鬟回神,眼底一抹惶然闪过:“你是说……六爷进宫了?” 薛君生道:“随行里还有白尚书,既然尚书都亲往,可见必然无错。只是不知道这样晚了,圣上为何竟要传他入宫。” 两人彼此相看,便听一声巨响,震得整个书房都颤了起来。 云鬟极惊这雷霆之声,脸色越发白了几分,只是当着君生的面儿,勉强镇定,假作无事。 君生见她双眸幽黑,闪闪带些惊惶,早知其意,此刻不由说道:“你可知我在想什么?” 云鬟问道:“又想什么?” 君生笑道:“我在想,当初跟你相遇,却也是这样风雨如晦,潇潇凄凄。”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那一声震彻山河的雷声响起之时,就在皇城深宫中,太子妃吓得惊叫一声,忙扑到赵庄怀中。 赵庄抱住安抚道:“这雷隔得远呢。不会伤人。” 太子妃浑身颤抖,忽地说道:“殿下,我心里怕的很。” 赵庄道:“有我在,怕什么?” 太子妃鼻子发酸,泪便落下来:“我怕……黼儿会出事。” 赵庄语塞,太子妃的泪落越急:“殿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何圣上这次竟这般反常,往日黼儿有什么冒犯,也不见他这般大动干戈。” 这次行猎,皇帝只带了赵庄跟赵黼,太子妃独自京内,先是听说恒王的人封锁了府门,后又闻说赵黼回来平乱……心便上上下下。 正见局势稳定,赵黼又回府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她才又安心等待太子伴驾而回。 谁知转头,赵黼却又被下了天牢。 就算如此,赵庄竟始终人在宫中,未曾回府解释一句。 身边也没有可商议的人,太子妃无法按捺,索性进宫面圣,谁知人虽入宫,却连皇帝的面儿也未曾得见,只送了来跟赵庄一块儿罢了。 太子妃哭了这两日,无计可施。 又惦记赵黼人在牢中,还不知如何折磨受罪,便度日如年,五内俱焚。 赵庄心中虽如冰似雪,当着她的面儿,却不敢过分伤悲,更加不敢将内情跟她说明,便道:“不必过分忧虑,陛下的性子本就是那样,过了气头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外间雷声越盛,太子妃哭道:“可为什么关了两天,也不放黼儿,他是皇太孙,哪里有把自己亲孙儿投入天牢的?若是还不放,我求把我也关进去,好歹跟黼儿一块儿!生死我也是不怕的!” 赵庄只得抱紧了她,趁着她哭泣之时,暗中也偷偷落了两滴泪。 夫妻两人正凄惶,忽地一个小内侍走来,悄声唤道:“殿下,殿下!” 赵庄忙放开太子妃,走上前问道:“怎么?” 小内侍低低道:“殿下,方才奴婢在前头,看见刑部的白尚书带了皇太孙殿下进宫来了……听说是圣上要见皇太孙呢。” 赵庄一震:“在寝宫么?” 内侍点点头,赵庄回头看一眼太子妃,见她正举帕拭泪,便道:“圣上有事唤我,我去看一看。” 太子妃忙走过来:“必然是为了黼儿,我跟你同去可好?” 赵庄温声笑道:“罢了,有些事当着你反而不便,你就乖乖等在这儿,我回来再跟你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