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回到宫中之时,已近晌午,正往前而行,却见有一人挨在栏杆上。 云鬟先扫了眼,认出竟是白樘。 她本不以为意,只当白樘在彼处有事,谁知又走了七八步,却看出异样来,当即戛然而停。 站定看了两眼,云鬟迟疑往前,唤道:“尚书?” 且说先前,白樘随着那内侍,乘轿来至宫门前。 才下轿子,便见是静王赵穆的车驾,恰恰也停在此处。 身后轿子之中,是静王妃沈舒窈缓步而出,又有几个嬷嬷,抱着两名小世子,花团锦簇,环绕周围。 白樘退后行礼,静王妃便同众人先行进宫而去,赵穆却留步,因对白樘道:“是圣上召见么?” 见他点头,便又问道:“可还是为了太子哥哥之事?” 白樘道:“是,正查到一则线索,进宫禀明圣上。” 赵穆将他手腕一拢,带着往内走了几步,距离那些随从远了些,才说道:“我也正有件事要跟你说。齐州方面有紧急公文传了回来,原来萧利天带了黼儿出关去了。” 白樘眉头微蹙,淡淡对道:“以王焕之之能,早就防备布置妥当,怎么也能叫人轻易闯出去?” 赵穆道:“原本我也以为如此,可是据王焕之的表奏上说,是黼儿先闯关在前,他随行的那些侍从又及时赶到,王焕之竟拦阻不住……” 白樘眸色一沉:“是殿下主动闯出去的?” 赵穆叹道:“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了……” 两人一时无言。顷刻,赵穆复说道:“过了齐州,便是云州。虽然黼儿久不回去,但也毕竟是他的出身之地,且蓝少绅那个人,就算有心,也未必能拦得住他。可知我最怕的不是他留在云州?” 白樘淡看静王,默然不语。 赵穆又道:“我已经派人仔细探听,一旦有消息即刻回报,只盼黼儿并没真的糊涂到那种地步。” 这会儿两人已经进了宫门,绕殿而行,侍从们知道他两人素来亲近,不敢靠近打扰,仍远远儿跟随。 白樘仍是不动声色,只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静王道:“何事?” 白樘道:“不论背后凶手是谁,为什么执意要太子殿下死?” 赵穆止步,静静地打量了白樘半晌:“你想说什么?” 白樘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道:“殿下知道。” 赵穆道:“你疑心我么?” 白樘道:“或许不是殿下,那殿下周围的人呢?” 赵穆问道:“你指的,可是相爷?” 白樘道:“或许是相爷,或许是想要王爷登上皇位的任何一人。” 赵穆咬了咬唇,回过身去,半晌无言。白樘走前一步,说道:“自从太子殿下出事之后,我想了好些事,忽然想到了几件儿很不起眼的。” 赵穆道:“不知是什么?” 白樘仰头,今日天色湛蓝,云色洁白,变幻白云苍狗的模样。 白樘轻声道:“起头我查的蒋府血案里,蒋统领死后,顶替他的是厉铭的亲信;监察院曹墨杀妻案后,是许钦许御史升了;由仪书院方荏事发后,也压住了几个他一手带挈的人,反有几个新进之人崭露头角;后来郭毅案子,倒下的都是太子一面儿的,后来又是什么人填补了他们的空缺,也不必我多说了……” 白樘所说的这些里头,但凡是升上来的,如今都在朝中,竟没有一个是在太子或者恒王之事中受半点牵连的,甚至许钦等都颇受重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