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崇岳抬眼迎上林远的目光,相视良久后方才沉重地点了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我也隐有此感。越州卫常驻兵力不足五千人,而仅广平、广昌两县的灾民就有近四十万人,正常情况下,吕赞必会在第一时间内奏请从附近几个卫所征调援兵。而到现在,也没看到吕赞的折子。” 林远喜忧不明地重重叹了口气,“若真如此,那位的城府和手段,就真与昔日判若两人了。” 符崇岳显然与林远的复杂心绪不同,对于宁帝的改变,他是乐于见到的,“明君,就该有这般的果决与眼见。私下里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觉得,皇上以前就是太过拘泥于小情小爱,事事都想周全所有人,反倒只成全了那些乘虚而入的小人。” “哎!”林远叹气,符崇岳的话他也赞同,只是有隐隐的担忧,“只盼那位不要矫枉过正才好啊!” 符崇岳未说话,眼里却也透着相同的顾虑。 永安县菜市口的血地虽然已干,但血腥气却始终萦绕在朝臣们的心头久久不散。 皇上一反常态,出手如此狠绝,让他们不禁联想到了先帝的遗风。 这个时候他们才惶然意识到,今上的性情再宽厚仁和,身体里还是流着先帝的骨血。 就在两位股肱之臣为皇上的未来性情走向忧心忡忡的时候,远在皇庄的严静思却满心欢喜得不得了。 为什么? 因为第一捧辣椒终于成熟了! 虽然没有辣椒籽的红油对严静思来说是有那么点遗憾的,但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小厨房内,严静思搬了个小杌子坐在锅边不远的地方,口头遥控指挥厨娘动作。 干红的小可爱们去蒂取籽后过水清洗晾干,放到冷锅里小火干焙,这个时候手一定要勤快地翻炒,直到炒出琥珀色。然后摊开晾晾,舂成辣椒粉。 皇庄的厨房里自然不会缺八角、桂皮、花椒、香叶、生姜这样的调味材料。而且,这年头的菜籽油都是纯货,能进到皇庄厨房里的,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一锅上好的菜籽油,经过调味材料润味后,倒进坛子里油温刚好七成热。舂好的辣椒粉分成三份,在油温七成热、五成热、三成热的时候依次放进油坛子里。 “一香、二红、三辣”。三步走后,得到的便是让严静思险些幸福到泪奔的红油。 绀香看着被舀到碗里的红亮鲜艳的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油”,对皇后娘娘所形容的它的“美味”表示持保留态度。 当天中午,小饭厅里就架起了暖锅,与往日奶白色的骨头汤底不同,这一顿,是颜色对比鲜明的红白双色鸳鸯锅。 挽月几人被皇后娘娘命令着围桌而坐,提筷看着眼前咕嘟嘟沸腾着散发浓郁异香的红锅,好奇地探出了筷子。 吃到酣畅淋漓处,严静思从火锅里拔出眼睛看了看宁可猛灌水也要固执地将筷子伸向辣锅里的丫头们,心下异常满足。 有辣椒,还有能一起愉快吃火锅的人,严静思觉着,美好生活,不过如此! “娘娘,月底便是千秋节了,今年送给皇上的贺礼,您还是打算自己亲手绣吗?”小半天过去了,绀香还觉得自己的嘴唇麻麻的。 “啊?”严静思正在拨弄晾晒好的辣椒籽,听闻绀香的话才恍然,这个月二十八竟是宁帝的生辰! 因为月中是秋闱,郭家两位表哥要下场考试,虽然家中一定早就为他们打点好衣食住行了,严静思还是打算这两日便动身回京一趟,待放了榜之后再回来。 挽月等人以为严静思吩咐她们准备回京要带的箱笼,就是为了皇上的千秋节,故而也没多提。但迟迟未见主子像往年那样动手为皇上绣香囊,绀香才这般问道。 糟糕,完全忘到脑后了! 严静思心道不妙,但装淡定的功夫早练到家,从容道:“往年送的都是香囊,想来皇上也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