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片刻,才回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挂上笑容:“这位小姐也是来赴约的吗?” 赴约? 谢馥今日的确是来赴约的。 只是…… 依着陈渊的谨慎,应当不会跟小二说自己要跟谁谁谁见面。 今日这里还有另一位角儿,谢馥只一想,就知道小二说的赴约,指的是张离珠。 她微微一点头:“正是。” 小二心说也是,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必定是张家小姐的朋友。 他手一摆:“您楼上请,贵人们都在三楼呢。” 谢馥移步向里,满月撑着伞走在她身边,霍小南则跟着轿夫们一起去不远处的茶棚歇脚喝茶。 上了楼梯,就是二楼。 谢馥的脚步慢下来,看着引路小二已经汗湿的双鬓,淡淡道:“这天儿热,小二哥也不必一楼往三楼地跑了。我知道地方,你自下去便是。” 小二一愣,一擦自己头上的汗,还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仁善的主儿。 这位姑娘说的也是,人家怎么可能不知道地方? 这样也好,下去喝口茶,解解乏,才能有力气干活儿啊。 小二脸上的笑容顿时益发真诚起来:“多谢姑娘体谅,楼上左转便是。” 谢馥微微颔首,见小二满脸感激地退身下楼了,这才一勾唇角。 满月憋笑:“这是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呢。姑娘您这是又做善事了,下个月怕可以不用了。” “这哪里算?” 谢馥轻轻否了,脚步朝上,转过拐角,便消失了。 若从一楼看去,只知道谢馥消失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却是瞧不见她人到底去了哪里的。 小二以为谢馥必定去了张离珠那边,可实际上谢馥去的是二楼陈渊处。 “吱呀”一声,门开了。 沉思之中的陈渊陡然一惊,抬起头来,便看见满月已经直接把门给推开,用奇异的眼神瞧了自己吉几眼,仿佛自己脸上有朵花一样。 满月朝旁边让一步,露出后面的谢馥来。 谢馥直接走进来。 陈渊还在想满月的目光为什么这么奇怪,见谢馥进来,连忙将这样的想法甩开,起身一拜。 “陈渊见过二姑娘,许久不见,愿二姑娘无恙。” “无恙。陈大人不必多礼,请起。如今又不是在公堂上,更何况陈大人如今是官,我则是民,该我向你行礼才是。” 谢馥一摆手,请陈渊坐下来。 陈渊听了这话,有些忐忑,肃然了脸上神情。 “二姑娘于陈某人有大恩,虽锦衣玉食不敢忘,何况乎如今不过九流小官,全赖二姑娘仁心赐予,大义搭救。陈某见姑娘,如见再生父母,恩重如山,必以礼敬之。二姑娘可以不受,陈某人不能不做。” 这话说得很漂亮,可谢馥不信。 恩怨情仇与利益,从来分开两边。 如今说恩重,总归是因为谢馥于他而言,利大于弊,且现在有利可图。 他日若不能再从谢馥身上得到什么,或是觉得自己不能得到什么,再大的恩情,也不过形同陌路,虽不至于撕破脸皮,可见面不会有这般郑重了。 谢馥心里明镜似的,可这话若说出来,多半有不知凡几的仁义之士站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一介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怎敢胡言乱语? 所以谢馥不说,只当自己不是这样想。 她看向陈渊,也已经端坐在陈渊对面。 “今日这时机选得尚算巧妙,不过也没多少时辰可以聊。陈大人此番来,走的是平步青云之路。” “固青云之路也,然铺就者,二姑娘也。” 陈渊依旧一副郑重的表情。 满月就站在谢馥的身边,好奇的目光落在陈渊的身上,心里念头真是一个又一个。 昔年陈渊不过一个落魄的士子,得蒙谢馥搭救,才能顺利参加会试,最终有了功名,外放出去当了盐城知县。 满月当时年纪不大,可当年的一幕幕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的陈渊,落魄又惶惶然,像是一只到了年纪的呆头鹅,已经被磨没了生平志气。 满月曾想:这样的一个人,也就是救了罢了,于自家姑娘而言,怕没有什么意义。 可惜,她看走眼了。 前段时间谢馥才把陈渊夸了一遍,可见谢馥对陈渊是十分满意。 而且,陈渊做的事,也实在是漂亮。 想起霍小南曾说过的一桩桩一件件,满月忍不住对陈渊刮目相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