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朱翊钧也不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李贵妃人在深宫之中多年,以她的手段,应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绰绰有余,怎么也不该朱翊钧来担心。 冯保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问道:“太子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父皇对刚入宫的谢二姑娘与张小姐,颇有几分企图……”朱翊钧知道,冯保做事也得有个目标,若自己不把事情说清楚,最终也没办法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索性直接告诉了冯保。 冯保一听,简直觉得后脑勺上汗毛都要冒出来了。 他定定地望了朱翊钧半晌,答一声:“臣明白了,这就去。” 没想到,真的是没想到啊。 冯保给朱翊钧行过礼,便立刻去安排了。 这会儿隆庆帝必然急不可耐地准备去慈宁宫,若迟了一会儿,酿成大错,可就难办了。 那可是本朝除了公主之外最金贵的两位小姐了,如果隆庆帝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张居正与高拱,只怕是要朝堂动荡不安,危及自身也未可知。 偏偏,此刻的朱翊钧最需要的不是乱子,而是平稳。 只要够平稳,一切都是他的。 在此事上,朱翊钧格外沉得住气。 大好的局面,决不能任人浑水摸鱼。 冯保朝着外面走去,身边的小太监将灯笼拎着,在前面三步远的地方走着,灯笼的光照得不很远,因为脚步急促而不断摇晃,像是一池摇曳的月光。 今日的夜空中看不见星星,只有月亮在云层之中穿梭。 谢馥坐在自己的屋里,想着入宫之后发生的这几件不多的事情,多少有些难以入眠。 将窗户推开一线,她看见了刚刚从乌云里钻出来的月牙,亮亮地,白白地。 这时候,葛秀应该要接受皇帝的临幸了;高拱应该刚刚从值房里出来,朝着府里回去;满月和小南现在在干什么呢? 谢馥想着,满月一定早早就睡下了,只有小南,兴许在跟江湖上的朋友们喝酒,兴许在自己练拳,也兴许再跟刘一刀聊天…… 开了一会儿窗,谢馥就要关上,躺回去继续睡。 可没想到,就在她将窗给关上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唱喏:“皇上驾到!” 谢馥顿时惊讶不已。 按理说今日是葛秀进宫的日子,隆庆帝断断不该去别的宫中,怎么现在还到了慈宁宫? 一时之间,只听得外面一片忙碌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参见皇上”。 只是,谢馥注意着,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却没从中分辨出李贵妃的声音。 奇怪,怎么会? 李贵妃难道没出去迎驾? 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床上起来,谢馥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另一头能听得清楚一些。 可她朝外面一望,这大晚上的,张离珠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狰端着一壶茶慢慢喝。 见谢馥出来,张离珠也是有几分没想到,扬了扬眉。 不过,她没说话,只是顺着一指外面。 谢馥点点头,索性坐到了张离珠的对面,自己从旁边翻出一只杯子来,张离珠瞪了她一眼,却把茶给她倒上了。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隆庆帝似乎有几分不悦:“李贵妃呢?”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太医说是感染了比较严重的风寒,这几日怕是不能出门了。娘娘吩咐,若是皇上您来,万万不能让您踏入宫中,只恐过了病气给您,回头影响我大明江山社稷。更何况,今日乃是葛美人入宫的日子,这还是皇后娘娘为您挑选的人,您若今夜宿在皇后娘娘这里,只怕是陷娘娘于不义之地。” 这是弄晴的声音,听得出声音微颤,有些紧张。 谢馥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贵妃可不像是在意别人怎么议论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皇后。 若皇帝要这个时候临幸,她必定会欣然接受,好第二日将皇后气个半死才对,如今怎么这个反应? 张离珠却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唇边浮出几分冷笑,一看谢馥那表情,张离珠就知道,高胡子一定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招招手,张离珠示意谢馥附耳过来。 这架势,像是有什么话必须要单独说。 谢馥顿了片刻,倒也没什么迟疑,便靠了过去。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