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公子大可直接从后门进来的,不必再这样做戏给他们看了。” “这场戏就要结束了,也罢,这也是麻子最后一次出现在人面前了,让他们再欢快欢快吧。”他的语气是疏淡的,听不出喜怒。 赵姨默然应了一声,扣了墙壁上一处机关。春酣楼的设计很巧妙,门开了,是一楼的后院。 “我去给您舀水,其他人伺候不周。” “这倒不必了。”他漠然的拒绝了。 谁知赵姨硬是脱下了他的衣服道:“你倒是不必了,可待会儿你要见姑娘,姑娘可是会介意的。” 就在迟疑之间,赵姨已经拖着他到了一间房内,房内一边是柴房,另一边是专供洗澡的空房。 赵姨摒退了下人,几人略一施礼后立即离开了,房内的灶火正盛,烧得屋内水汽蒙蒙。 “公子快些过来。”赵姨随意地挥了挥手,摒退了所有的人。 麻子哂笑道:“赵姨还是别再公子公子的叫了,已经过了十年了,明昭已经老了,成了三十来岁的麻子。” 赵姨对这句话却对这句话视若无睹,自顾自道:“我这个老人家也不好过问公子你究竟去了哪里,但是只要能看见你平安回来就好,公子您先在这儿坐着。” 赵姨将麻子安顿在灶火边坐着,自己去拿换洗衣物了。 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他的瞳仁,光影在他眼底动摇。 很快,赵姨回来。 “衣服我放这儿了,水也兑好了,天冷,我再命人熬一碗热粥。” “不必了,赵姨,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给你去做。” “哎,您说。” “明天就可以准备把春酣楼的工人全都遣散了,给他们每个人分一些银子让他们走吧。” “赵姨也去吧。” 赵姨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她忽然跪下了,道:“公子,我要守着春酣楼一直到最后。当初我是亲眼看着它在您手上由平地变为高楼,让老身跟着您吧,即便是到最后一刻,春酣楼不得不毁,我也要亲眼看着它倒下。” “你把我的话传达给那些人就是了,视死如归者,留下。”麻子看着面前火光,没有扶她。 “公子,”赵姨起身,声音有些悲恸,“在春酣楼的人哪一个不是无处可去,视死如归的呢?” “当初若不是您和姑娘二人救了我这老家伙,我有哪有机会活到今日呢?又哪有机会见到能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的这一天?” “话虽如此,可我并不是无雁门的人。” “老身这双眼睛虽然已经变得浑浊了,但想来想我还是能看清楚一些东西的,您曾是擎玉宫的护法,错的是擎玉宫,而不是您。” 麻子,或者说——明昭怔了一瞬,最后缓声道:“好,从十年前便是这样,您自己做决定,来去皆可随意,这是您自己的事情。” 赵姨听了,笑得脸上的脂粉都抹在一块儿了,忙要替他更衣,伺候他洗澡。 明昭温和笑了,道:“赵姨,你去吧,那些人久了见不到你会怀疑的。” - 琴音袅袅。 房间的装饰很是精致,外屋与内屋之间有一扇圆形的花窗,从长廊上远远看去就宛如一扇画格。 画格内坐着一个美人,一身桃色浅衫衬得她柔弱而多情。 门口站着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他伫立在那里并不进去。 他盯着房内的女子注释良久,才轻声唤道:“阿云。” “郎君!”芸娘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立刻将他拉进了屋内,“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可千万不能让妈妈知道了。” 这娇柔的语气和忧虑悲伤的眼神俨然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而非那个将跟着莲灯追至地道尽头,剑术凌厉、冰冷怪异的无雁门弟子。 此刻,她只是芸娘。 她柔弱地扑进新上人的怀中,依恋地依偎在那个她日思夜想的怀抱中。 “这几日里我又接了不少客,我觉得我好脏……” “但是只要你好好的,世间能有我们的安身之所就够了。” 麻子没有说话,沉默地搂着她。 芸娘垂泪道:“郎君你这几日过得好吗?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想你?他们这几日有没有欺负你?” “要不,我们逃吧,逃脱所有的束缚,再试一次,就算没有成功也没有遗憾。” 芸娘“郎君,我不想要再这样了,要么明明白白地活着,要么就壮烈地死去,我讨厌这样的生活!” 麻子的肩轻颤了一下,但他依旧一言不发。 她感到不对劲,犹疑地一点点离开他的怀抱,打量着面前的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