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肖,你怎么了?为什么瘦得这么厉害?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 “没有什么,”肖重云道,“家里出了变故,处理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怎么样?” “已经处理好了,签了一些烦人的法律文书,”肖重云轻声道,“谢谢你。” “我已经收到了娇兰的终面通知,你想好毕业后做什么吗?” 肖重云没有说话。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肖重云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回来参加毕业答辩,拿到学位证后就回家。” “你要回中国吗?去追你的中国香?” “嗯。” “肖,把你的地址给我,我度假的时候可能会去找你。” 肖重云想了一会儿:“我们给你电子邮箱,我们可以邮箱联系。” 车停在格拉斯的街道边,迎面来了一群衣着鲜艳的女孩子,漂亮的卷发在风中扬起,忽然有人向这边喊:“肖?东方的肖回来了?” 女孩子们围过来,叽叽喳喳像快乐的麻雀。肖重云以前虽然专注学业,从来不把心思放在风花雪月上,却在女生当中人缘特别好。大概是他确实相貌英俊,待人接物又得体有礼,亦或是西方人对东方禁欲系青年有着特殊的好感。以前他很愿意陪女孩子们说话,现在却显得疲于应付。 “家里有事情,”他解释道,“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这个香方的问题在于茉莉的用量太重了,会破坏香阶平衡。香气就像旋律,任何一个音符太重,都会显得刺耳,”他把一张配方表递回给一位格子裙的女孩子手上,笑了笑,“不错的香水,叫什么名字?” “‘心事’”,女孩红着脸答道。 “很可爱的名字,”肖重云说。 他们就这么走进在校园里,一路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当梦里渴求的千万遍的场景,重新出现在眼前时,肖重云的内心竟然是平静的。这样的安宁,这样的美好,这样的生气勃勃中,似乎少了一样东西。 肖重云不知道少了什么,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装满了穿堂而过的风。 他路过了毫无香气的玫瑰与丁香花圃,走过一棵没有清新味的女贞树,与没有任何甜美气息的女孩子们一起,回到他的实验室。其间肖重云无数次低头,试图找衣服上焦糊味道的来源,也无数次转身,焦虑地查看四周有没有起火的房屋。 有女孩子问:“肖学长,你怎么了?” 肖重云迟疑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便有人笑起来:“怎么可能。” 肖重云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没有什么,我感觉错了。” 没有人质疑“东方的肖”敏锐的嗅觉能力,所有人都一笑而过,觉得一定是因为他闻到了什么,别人闻不到的气味。 实验室没有变,依旧是那几位同窗,有两位小学弟去巴黎的工作室了,因此显得有点空荡。难得的笑声重新填满这个空间,有人越过人群,喊:“肖学长。” 青年夹着一个笔记本,奋力推开围在前面的人,挤了过去:“肖学长,你去哪里了?” 肖重云讶然抬头。 青年应当是他的学弟,东方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十九二十岁的年纪,高而帅气,是个正在长大的衣服架子。他认真地站在肖重云面前,带着近乎质问的语气:“你去哪里了?” 肖重云打量着面前的学弟,想不起来这个人:“家里有事。” 青年锲而不舍:“有什么事情,要走那么久?” “父亲去世了,”这原本不是应该拿出来说的话,一瞬不知道为什么,肖重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了,“家里又出了火灾,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就休了一段时间学。学分已经提前修够了,论文也写完了,因此不影响毕业。” 其实那场两个家族间的斗阵,最终以火灾作为官方结案。很多证据都泯灭在那场大火里,半个肖家大院沦为焦土,而张文山继承了外公的家业,又通过某些法律手段,实质上吞并了名义上属于他的那部分财产。真相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他漏掉了血腥与囚禁,选择了这种相对温柔的说法,就仿佛潜意识中觉得,应该对这位天真青涩的学弟温柔一些。 他向青年笑了笑,站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先回酒店。” 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又回过头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面前的青年就愣住了。他的脸色突然变了,手里的东西啪地落在地上,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