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刀刃锈卷,亦只会得到个弃之不用的下场。 …… 霍皖衣为一众前朝官员悍而翻案的事震惊朝野。 莫说诸多官员措手不及,就连叶征自己,也不曾料到霍皖衣的动作竟能如此之快。 他还未得风声,霍皖衣已直接一本奏折递到他面前。 为了这桩事,他确实知会许多官员莫要为难,只是当奏折放在御案上时,叶征不免有些唏嘘感叹。 “若当年霍大人是在刑部,想必冤假错案,都要少上许多。” 他已细细看过霍皖衣呈上来的奏折,连带着那些可一力翻案的证据。 ——叶征不得不为之唏嘘。 若是当年他即是帝王,身边有着霍皖衣这样的良才辅佐,他自当将江山社稷做得更好。 可惜当年坐在龙椅上的是先帝。 纵然身旁有良才良将,先帝却也是刚愎自用、残暴不仁,百年基业尽要毁于一旦。 叶征没有将心里话全部说出口,但霍皖衣似有所觉,垂首含笑道:“陛下谬赞了。是陛下贤明圣德,苍天感念,方能让这些冤情昭雪沉冤。” “想来若是这些人泉下有知,亦会感念霍大人此番为之翻案。” “臣不敢领受,”霍皖衣道,“臣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做、所行,皆是陛下的恩德。与臣全然无关。” 他无意去思索因果轮回,谁为谁解冤平反,得功德造化。 在霍皖衣看来,他本就是丧尽天良,来世也做不得人,反倒要任人宰割。 功德也好,阴德也罢,无论那些官员是否留待在黄泉路上,又是否能知晓他为其平冤昭雪……于霍皖衣而言,那都不重要。 如若他在乎这些,当年就不会为了活命听从先帝的命令。 若他是持身清正,刚直果敢之人,那他宁肯折断脊骨,也不会为先帝的猜疑而就此无声相和。 ——正因他坚信自己无情无义、卑鄙无耻,自己阴险歹毒,绝非善类。 他才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稳稳伫立。 先帝不信他,却要用他。同僚惧怕他,却要恭维他。世人都憎恨他,世人却也不敢得罪他。 他答得快,满心索然,叶征也觉察得到这份心绪。 是以叶征沉默了片晌,叹道:“那朕便不再多说。你既呈上这许多证据,足可为他们翻案,朕便将这个案子再交于大理寺,着大理寺三日内宣告天下,为他们正名平反,以慰这群贤良忠臣的在天之灵。” 霍皖衣依然垂着头,闻言,他躬身施礼:“臣……谢陛下恩典。” 两日后。 勤泠,莫府。 莫枳肩上扛着一袋行李,在府邸的大门前被拦住了去路。 “你们凭什么拦着本公子?”莫枳皱紧眉头,“我现在要出门!难不成你们不愿意让我走?” 伺候他的侍女满脸木然,难得诚恳:“公子想走,奴婢们自然舍得,但老爷已有吩咐,公子回了勤泠,便不能再出府。一日也好,一年也罢,只要老爷没有允肯公子离开,奴婢们就不会放公子走。” 莫枳瞪大眼睛,不满道:“他凭什么关住我!我已经及冠了,我想去哪儿,做什么事,都应该随我高兴!” 侍女不为所动:“公子莫要为难奴婢们。” “我不是想为难你们,”莫枳对美人天生就温柔亲切,他换了个笑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姑娘,你就放我走吧,好不好?你也知道,我的知己桓勿言,他现在娶了妻,再也不能和我出去游山玩水,我呢,成天呆在勤泠也不是个事儿,要是能出去走走,那才是为我好。” 莫枳比她更为诚恳:“你想想啊,如果我一直被关在府上,难保我的心情不会越来越差。要是我的心情差呢,你们的日子便也不好过了。” 然而侍女还是那副表情,不见任何动容:“未听到老爷的命令,奴婢们不敢放行。” 莫枳道:“可我的好兄弟霍皖衣最近可做了大事,你知不知道,他一口气为六个官员翻了案!” 侍女道:“公子从知晓此事开始,就反反复复重复了两百遍,现在这句话,是奴婢听到的第两百一十一遍。” “……不是,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厉害吗?他一个人在盛京,突然为这么多人翻案,肯定是出了大事,我和他是好兄弟,我如果不去帮他,谁去帮他?万一他有个急事,我却帮不了他,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那我可能就会生病,然后就不想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你确定?”他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莫在隐从他身后的长廊走出,冷声开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