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问题问完了,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道的。”她语速很快,一如既往地干脆,扭头就要朝木屋走去。 “凭阑。” 这一声“凭阑”听来很平常,是他一贯的语气,冷静、不带感情,但不知怎么却让人忍不住停下来,忍不住探究。 江凭阑脚下步子一滞,已经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身子显得有些僵硬。她觉得,她的不自在或许只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的缘故?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倒是头顶“轰隆”一声巨响,连带着整个密道都跟着一震,四面砖墙都有粉末簌簌滚落。 江凭阑怒骂一声:“天杀的……”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句“火药不要钱吗”就被身后人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喻南拉着她朝木屋方向跑,似乎也被气笑:“我以为他们有分寸的。” 她一愣,随即小声感慨:“倒总算像了回人。” 她说得小声,以喻南的耳力却是听见了的,他因此有些不明所以:“从前不是?” “是人,却不像人,”她解释,“你心中有思虑、有算计、有谋局,却唯独没有波澜。一个事事料定在心,从无波澜起伏的人,怎么会像人?” 喻南脚下步子极快,两人很快便远离了半坍塌的那一段密道,他放开她的手腕停下来,似乎对她的话颇感兴趣:“那该怎样才像个人?” “像刚才一样,多一些‘我以为’,多一些‘怎么会’,人一旦有了意料之外的事,心中便有了起伏,有了惊,有了怒,才能不像个死人一样活着。有时不必处处算计到位,否则没了惊喜,得多无趣?” “我倒觉得,你一直在给我惊喜。” “啊,是吗?”她故作惊讶状,“那真是倍感荣幸,我竟不知,原来你那张面具后边,一直是被我气到的表情?” 他似乎被呛着,低声咳了起来,江凭阑神情十分无辜:“啊,还有你久病不愈,动辄咳嗽,竟也是因为我?” 他有心瞪她却无力抬头,手按在心口一声又一声地咳着,江凭阑这下不敢再气他了,当真不好意思起来:“只是想气气你,让你有点人间烟火气,你可别被我气死了。”说着便想给他顺顺气,把手伸到他后背拍一拍。 她手一伸,两个人都是一僵。他僵住,是因为他从不将后背敞开给他人,从没有一双手可以离他后心如此之近。她僵住,是因为明显感觉到他下意识躲闪却在移步的一瞬克制自己停了下来。 她能够理解习武之人常年养成的警觉,只是不太明白,强势如他,百般谋略千般算计,有谁能威胁得了他的性命?又有谁值得他日夜防备,以至她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轻轻一伸手便能引起他如此剧烈的反应? ☆、共生死 思虑很多,到了脑海中却不过一瞬,她僵住的手很快落在了他背上。 这手势抬起时轻柔,落下时又带几分恰到好处的力度,他虽知自己的伤病不可能这样就被医好,却莫名觉得舒畅了些,体内那些乱涌的气息都似被这只手用这样的动作熨烫、抚平。 原来……这个动作是这样的滋味。 江凭阑见他不咳了也就把手挪开了,四下无声,一时有些尴尬,她只得没话找话道:“爷爷有轻度哮喘,咳得厉害的时候常需要人照顾,这是跟医生学的手法。”她看看密道半塌的那头,“你是不是对石灰之类的粉末过敏?” “兴许吧,”他直起身子,“忌讳的东西太多,记不大清。” “这么说来,你这病倒像是没治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两人的和睦果然永远超不过三分钟,她赶紧笑呵呵摆摆手:“哪敢呢?”然后指指上头,“时间差不多了,该上去看看了吧?” 他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听。江凭阑立刻把头凑了过去,耳朵一贴,隐约能听见上头有忽近忽远的打斗声。 壁灯微亮,一室静谧,两人专注于上头动静,丝毫没注意到彼此早已是呼吸可闻的距离。江凭阑担心即便柳暗、柳瓷两人联手也未必是沈老家主的对手,所以一直把手搁在腰间枪上,忽听上头传来一声闷哼,随即风声一紧,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