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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办呢?”

    丞相轻蹙着眉,低垂着眼,眼睫的阴影停在颧骨上,那眸子云山雾罩,叫人看不透彻。

    大婚将至,于他来说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要归政了,他得想想怎么留住手里的大权。权臣么,古往今来都没有好下场,尤其他这种辅过政的,即便活着的时候得善终,说不定将来皇帝的哪根筋被挑动了,扒开棺材鞭他的尸也不是没可能。当然身后事他是顾不上了,他的目标是活到八十岁。眼下人生路走了不到半程,大权旁落招来杀身之祸,这是他不愿意发生的。

    其实她的婚事无法回避,必须要完成。平常人可以光棍打到三十岁,皇帝不能。他培养灵均是他未雨绸缪,十多年前种下的树,到今天总算可以砍下来打家具了,他肩头的担子又轻了一半,这样不是很好吗?可是淡淡的怅惘萦绕心头,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陛下成婚,臣就可告慰先帝了。”这个答案很令自己满意。

    “骗人。”她低低哂笑,从肘间抬起头来,眼里有细碎的金芒,“其实阿叔对我何尝没有感情,只不过被权力遮住了眼,视我为仇敌,而非亲人罢了。”

    你和诸侯王都一样,扶微心里轻声说。她没有忘记丞相的爵位本就是侯,长策侯。万全之计,长久之策,文帝赠了他一个极端贴切的封号。她曾经怨恨阿翁给她留下这么大的麻烦,但转念一想,没有他还有别人,如果是个野心勃勃的亲叔叔,她倒真没地方下嘴了。

    还好他年轻,俊朗,没有成婚。这哪里是什么摄政大臣,分明是提前定了个好夫婿。

    丞相不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听了她的话,不管心里认不认同,口头上只能打太极。

    他揖起手道:“陛下是睡迷了罢?臣与陛下一条心,过去是,将来也一定是。”

    她哧地一笑,“永结同心么?这倒不错,我也正有此意呢。可惜今日身上不便,否则和夫人洞房也无不可。”她看着他,眼风如钩,“你不知道,我整日肖想你,委实忍得煎熬。”

    言语上占便宜,是她的小情趣。放狠话么,谁不会呢。丞相因为夜深了,脑子有点懵,也没细想,脱口道:“别怪臣没有提醒陛下,造孽太多,将来可是要还的。”

    扶微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反应过来。等理清了头绪,顿时打了鸡血似的,坐起身道:“真的么?不要等将来了,现在便还吧!”

    半夜的少帝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了?果真这夜有毒,还是他上了年纪,开始心猿意马?

    丞相糊里糊涂闹不清原委,平时他不是这样的,这些年大事小情不断,从没有一件让他如此迷茫过。案头灯火葳蕤,照得人眼发花。她侧身对着光源,他努力乜起眼分辨,才发现她胸前微隆,居然有了一种叫做曲线的东西。

    他一惊,“陛下不该把缚带解下来。”

    “可是我勒得喘不上来气了。”她哀致道,“好像勒得越紧,流的血就越多。我全身的血都给控下去了,这样会死的。”她边说边扭身,本想摆个诱惑的姿势彻底打破丞相的心防,谁知一掀锦衾,被褥上红了那么一大片,顿时就绿了脸。

    “啊!”她霎着眼睛看他,“漏出来了?”

    丞相表现得居然像个行家里手,不急不躁点评:“没有及时更换。”

    于是所有香艳绮丽的设想,像博山炉里的轻烟一样,一瞬都消散了,剩下的是挥之不去的浓稠的狼狈感。不过十年皇帝不是白干的,扶微不像其他姑娘遇事慌乱,她端庄优雅地直起身,对他笑了笑,“朕少陪,相父自便吧。”在他的注视里,穿着被血染红的绸裤,慢吞吞走向屏风后。

    所以尴尬的变成丞相了,他看着一片狼藉的被褥,又不好叫人拿去清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也有点手足无措。

    少帝的声音传过来:“相父别管,我自己会收拾。”

    丞相才想起来她不能用凉水,匆匆走出门,半夜的相府静悄悄的,只有远处风灯下一排缇骑,钉子似的伫立着。

    家丞自然不敢睡,一直在廊子那头等候传唤。见丞相出来了,忙迎上前问:“君侯有何吩咐么?”

    丞相勉力表现得淡然,“打热水来。”

    家丞应诺,百忙之中抽空,别有深意地瞄了他一眼。

    半夜里要热水……看来丞相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他知道家主的为人,但鉴于外界关于他和少帝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听多了不信也信了。况且先前看见的那些,两者清白才怪!家丞缩着脖子感叹,家主二十M.IYIgu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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