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我一共没画过几幅画。” 最近一次还是芳汀出嫁时,他顺着那时间往回捋,渐渐觉出问题,“我记得云萝原在尚膳监,并不是慧妃从娘家带过来的,怎么现如今,她倒成了撷芳殿掌事的女官?” 林升最熟知宫里掌故,笑着回道,“可不就因在尚膳司当过差,会调得一手好酥酪,投了慧妃娘娘的脾胃,这才一里一里的上去,居然把打小服侍的人都越了过去,也算是应了机缘巧合四个字吧。” 是机缘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眼下还不好说,慧妃性子骄纵,倚仗自己得宠和皇后早有龃龉,现在后妃二人前后脚有孕,将来鹿死谁手虽未可知,但暗流汹涌则在所难免。 风口浪尖的时候,凡事都该慎之又慎。容与想罢提笔,一蹴而就,之后封好信,吩咐林升尽快转交给卫延,他这边急等消息。 尽管觉得突兀,但答应慧妃的事还得办,这日得闲儿,铺陈了画纸打算勾勒那一池荷花,却有内宫监的人送来几个乳母让他挑选。算算日子,中宫此时已有近六个月身孕,按规矩,是该先为即将出世的皇子挑选乳母了。 内宫监掌印一气儿领进五个年轻妇人,“这几个都是礼仪房精挑细选的奶口,今儿带过来请您瞧瞧哪个得用,赶早跟万岁爷和娘娘回明,就定下吧,这会子进来,且得有一堆规矩等着学。” 跟着介绍起这五个人的背景,挑选乳母在宫里算是件大事,毕竟皇子公主一出生便交由乳母喂养,懂事之前最亲近的人也是乳母,相比亲生父母要时时谨守礼仪、姿态庄重,乳母亦母亦仆,更能令小孩子感受亲昵疼爱,所以乳母的性情长相自然也成了挑选的关键。 容与见其中一位谭姓妇人生的白净,眉目秀丽,颇有几分类秦若臻的味道,便着意多问了她几句。想着如果选她,也能让未来的殿下有机会和肖似母亲的人多相处。于是暂点了这谭氏,只待回过沈徽再做定夺。 那厢卫延效率也颇高,很快传回信来,果然云萝的家人近来和秦府管家往来频繁——不出所料,慧妃跟前确是早已安插了皇后的人。这一场后妃争宠,不知何时会一触即发。联想到云萝向自己求画,不由得让容与打起十分的小心。 谁料次日一早,内宫监掌印再度来找他,劈面就是诉苦,“不成了,那谭氏被皇后娘娘给否了。我是好说歹说,娘娘那头就是不干。” 容与微觉诧异,“娘娘觉着谭氏哪里不妥?” 他嗐了一声,“也没什么原因。娘娘自己找了一个,说是礼仪房选的不过是京郊贫户,这样的女人大字不识一个,没得带歪了殿下,所以让秦府另择了张姓妇人。娘娘的意思是,她入了眼的方才可靠。您说,这都什么事啊?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倒操起咱们这些人的闲心了。” 容与一笑,倒是放下一半心,事儿虽然麻烦点,可他不担心秦若臻自己选的人,毕竟殿下是她的骨肉,她自然会尽心爱护。所愁的不过是宫规没有先例,他就算有心卖个人情,也得寻个合适的由头才行。 不想还没等他去面见皇后说明解决办法,秦若臻却先一步朝他发了难。后晌从司礼监衙门办完差,才掀帘进暖阁,却见秦若臻独自一人,坐在御案前沉思。 容与向她问安,她抬首,面色似有不豫,“父亲有要事回禀,皇上这会子去了太极殿。” 容与颔首,见一时无话便向她告退,她却忽然叫住他,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厂公对本宫挑选的乳母有什么意见,怎么司礼监这些日子了还定不下来?” 自廖通一案过后,西厂名声大噪,外间人开始知晓这原是个直属于皇帝的特权机构,又兼着他提督西厂,少不得被赶着趋奉,如今外头人见面,都习惯尊称他一声厂公。 这会子听皇后阴阳怪气的叫出来,容与立时一阵警醒,“娘娘折煞臣了,哪里敢当娘娘一句厂公。臣这几日外出办差,暂时还未来得及回禀皇上,待臣回明,会尽快给娘娘一个交代。只是娘娘恕臣直言,早前没有后宫亲自挑选乳母的先例,内廷也特设了奶口房,里头乳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并不会有差错,其实娘娘大可放心。” 秦若臻撇嘴冷笑,“说了这么多,你是预备拿宫规来压我了?” 容与揖手,“臣不敢,臣只是给娘娘一个建议,当然若是娘娘不认可,一切都该听您吩咐,毕竟娘娘是后宫之主。” “建议?所谓建议就是不近人情!”秦若臻斥道,“凭什么皇子的乳母,要一群不相干的人来挑?还是一群仆婢!正经主子却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本宫冷眼瞧着,这规矩很应该改改。” 容与思忖片刻,点头道,“臣也觉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