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将国玺交与你,作为交换,陛下将岭南战事同骊将军身死一事瞒下,如何?” 姚蔑头脑发蒙,倏地睁大双眼,浑身发抖,一时忘却昨日同姚蓁商议好的说辞,瞠目结舌一阵,下意识地大声指控道:“那些被拦截的书信,是不是你做的? “你、你为何要隐瞒皇姐?那是她的亲舅父!” 宋濯眉心微蹙,沉声道:“什么书信?” 他疑惑的神情不似作假,姚蔑有些无法判别,下意识地望向书册下压着的骊兰玦的书信。宋濯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起身走过来,在姚蔑惶然的目光中,长指抽出一封信。 一封信看罢,宋濯神色微凝,薄唇紧抿,须臾才道:“不可令公主知晓。” 姚蔑仰视着他,“为何不可,为何?” 宋濯神色微冷,没有过多解释,反而问道: “此信,是谁交予陛下的?” ——他没有否认拦截书信之事。 姚蔑心中一凛,只道:“不知。” 宋濯垂眸睨他。他身量极高,这般睨着人时,冷冽的压迫感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原本姚蔑同姚蓁商议的计谋是,谆谆善诱地试探宋濯,从他口中一点一点套出话来。可如今自姚蔑惊惧地吼出那句话后,主动权便转入宋濯手中。他六神无主,眼神慌乱地瞟着,下意识地望向宋濯身后——那是姚蓁藏身的方向。 宋濯是何等缜密敏锐之人,虽然姚蔑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但已被他敏锐地捕捉。他浓密地长睫轻眨一下,转头看向偏殿门,昳丽的长眸微眯。 他低声道:“偏殿有人,是不是。” 姚蔑浑身霎时绷紧,大气也不敢出,惊恐地盯着宋濯的脊背。 他不回应,宋濯也不再追问他,眸光清沉地望着偏殿的那道小缝,顿了顿,脚步倾轧过去,一声一声,像是重重踩在人的心头,牵扯着在场每一人的心弦。 眼瞧着他还差十几步便要走到偏殿殿门,危急关头,方才送完茶水便一直沉默地立在屏风旁的黄门忽地出声,嗓音低沉:“信是我送来的。” 他直起身子,抬起低垂的头颅,哪里是阉人模样,分明是个俊俏如玉的郎君。 宋濯顿足,睨向他,寒声道:“秦咏山。” 秦颂走到他身前,不甘示弱地同他对视,沉声道:“正是在下。” 宋濯面容冷肃,话语笃定:“宋韫派你来的。” 秦颂嗤笑一声,音量陡然放大:“只要能揭穿你的伪装,谁派我来的,重要吗?” 他言语中颇有几分要激怒宋濯的意思,但宋濯依旧神情淡然。 姚蔑见宋濯没有继续往偏殿走去,连忙上前,疾步走向宋濯身侧,语速飞快地追问:“首辅,你究竟为何要隐瞒我皇姐骊将军身死之事?” 秦颂嗤笑两声,接过他的话头:“他怕公主知晓他的所作所为后,会弃他而去。” 他二人一左一右拦在宋濯身前,宋濯面色冰寒,眸中已有些不耐,但他的修养令他不欲与他们相争,薄唇微抿,一幅不愿同他们多废口舌的模样,眉宇间的神情愈发冷。 姚蔑一向有些畏惧宋濯,此时虽拦在他身前,仍不敢同他对视。 秦颂则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 他一向看不惯宋濯这副超脱俗世、不然纤尘的模样,仿佛在他眼底的他们皆是不堪入眼的灰尘。 这般想着,秦颂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蓦地扬声道:“宋濯,你当真觉得将皇宫封锁、阻塞消息往来,蒙蔽欺瞒公主,便可以永远地将她留在你身边了吗?”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