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他这么多年手把手教导,就教出了这么个不知进取,性随意的东西。越想越气,恨不得揪起蓝墨亭打醒他,可当着云逸,他不得不提醒自己——蓝墨亭,是云家的人,要教训,也轮不到自己。 都天明压下心中酸涩,冲云逸点点头,“侯爷稍候。”一把推开蓝墨亭,霍地起身出去。 蓝墨亭疼得爬在床上直吸气。 云逸苦笑着上前扶住他。转头看都天明大步已经出了房门。 蓝墨亭缓过一口气,冲云逸轻摆手,“你别在意,大哥是粗人……” 云逸见他这样,心里发涩,“我在意不在意有什么要紧……” 但见他颤着唇,硬撑着要自己起身,云逸话再说不下去。父亲着他来接蓝墨亭,动静不可谓不大,其中道理,不言而喻。自家侍君,当众去衣受责,饶是开明如云老爷,再疼惜蓝墨亭,礼法上,也不许。其二,身为侍君,放着妻家不住,只报备了一声,就连着几天住在大哥家里,更与云大儒心中的礼法相悖。 蓝墨亭如墨似的长发瀑布般泼洒在枕上,衬着白玉样的面颊,星目澄澈,未笑,唇自上扬,潇洒自然天成。云逸搭住他手,扶他起身,入手但觉手指肚间薄茧清晰,昭示着他铁卫营剑术的顶尖高手的身份。如此人物,却以侍君身份,陷入尴尬境地里,小墨,你心里真不在意?小墨,为什么要自己逼得这么苦,这么不堪呢?云逸心里发疼。 蓝墨亭强撑着下了床,慢慢着了衣裳,扎腰封时,额上又挂了一层薄汗。云逸知道他硬气,只站在一旁,看着他。蓝墨亭扶着桌角缓了口气,侧目看着云逸笑道,“铁卫向来不怕打,这点小伤,不作数的。” 蓝墨亭顿了一下,似想起了什么,“呃,虽然不怕打,不过打上了也是疼的。以后,你对你家扬儿好些,便不用看他如我这般难受喽。” “小墨呀。”云逸无奈,这家伙,何时也不忘和自己斗嘴。 “扬儿的事……”蓝墨亭欲言又止。 两人神情都是一顿,默契地对视一眼,掩住话题。 想到云扬,云逸心里又揪紧。扬儿收到自己的信,一定是失望至极。又想到那五个假冒钦差之人,扬儿估计也只得一面之缘,事隔半年,若要工笔画出样貌,难度可想而知。云扬的性子,自己交待的事,必要殚精竭虑,做到最好,恐怕这次画像,又要耗他精气神,不知身子受不受不得了。这一想,想立时回沁县去看看他的想法,又袭上来。 云逸心里叹息,京城里的事,一时也办不完,自己还是该腾出时间,回去看看云扬了。可现在各方势力都很敏感,又逢圣上大选充实后宫,自己此刻离京去见云扬,是无法掩人耳目的,倒把云扬,推到了风口浪尖里。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回沁县的想法。 幸而云扬是铁卫,禀承了铁卫的硬气和坚强,性子又乖顺通透,小小的失落和不安,还不足以打败他悉心裁培的弟弟。云逸甩甩头,将对云扬的不放心,压在心底。 ----------------------------------------------------------------------- 梁席廷领着几个阁老,在城南一处茶楼喝茶。雅间里,几人浅品清茶,面上却都不似那么轻松。 礼监司的侍郎梁成,是他内侄,不安地看着梁相,“叔叔,这一回,圣上亲自发话,替蓝副统领免责,是明显着要拉拢皇城铁卫了?” 梁相摆手,淡淡道,“铁卫本就是圣上的,哪有拉拢一说。” 梁成脸上一红。自己这话说得,是有些露骨了。 梁相话虽淡淡,心里却沉重。有蓝墨亭和云逸的关系,皇城铁卫,极有可能投效圣上。又想到皇城另一支军事武装——禁卫军。禁卫军自曲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