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寒寒的凉意。这是真正在疆场上饮饱人血的将军宝刀,刀一出鞘,就连尚昆也肃然。户锦星目微湿,他细细打量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防身短刃,猛地一震手腕,刀齐根折断。 他俯身捡起断刀,同刀柄一同,捧在掌心,擎过头顶,并膝郑重跪下,“臣,永不违誓。”他俯下身,缓缓又坚定,“臣十几岁便过着刀头饮血的日子,战场上杀人无数,染回一身煞气,实不敢这样就进宫侍奉御前……愿被废去一身武功……”他抬目看着尚昆,“若尚前辈不肯成全,户锦断不敢这样进宫,可若自毁筋脉,只恐怕不知轻重,得一生缠绵病榻了,所以,还是前辈动手,户锦也少遭点罪……” 室内肃静。 尚昆一生见过大风大浪无数,此刻,也觉心内激荡。好一个南军户锦。 他抬目看见红姑一脸求恳神色,良久叹气,大手将户锦扶起。 “户将军是要入主中宫的人,老头子可当不得您这一跪。便是要起誓,还是要做什么处置,也请在圣驾面前吧。” ……户锦闭了闭眼睛,苍白着面色,连唇都失了血色。 “我知道了。现在就走吗?” “请。”尚昆破天荒对个小辈说出个请字。 “请托尚前辈一事。”户锦用目光制止了红姑的劝谏,转头看着尚昆,“曲柔红,是个苦孩子,……请暂留她一命,我即刻起程,回行宫向陛下陈情。” 尚昆挑眉。 “不会让大家为难,以两天为限,后天午夜若我还赶不回来,便按圣上吩咐办吧,户锦绝不怨怼。” “让我的亲随小锣陪着她吧,她从前受过惊,得了失语症,小锣跟她最亲……”户锦转身自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常服,缓缓罩在中衣外面,自己扣上腰封,长身玉立的少年将军,肃然转头,“他们是双生子,最亲,有小锣在,你们便是把曲柔红送到天边,我也放心了。” “慢着。”尚昆看着他一步步走到门口时,出声。 “陛下此刻正赶往豫南大营,行宫里见不到了。有口谕……” 户锦停下,转身,看见红姑一脸歉意地冲自己抱拳。他狠狠咬唇,无声看着尚昆。 尚昆老脸微红,抓抓胡子,“呃,圣上口谕……” 真是,人在矮檐下……户锦压了压性子,只得委屈地走回去,撩衣跪下,“臣户锦,接旨。” “南侯之子,户锦,德行稳重,品质高洁……”说了两句,尚昆也觉得绕,清了清嗓子,“户锦,即日进宫,授侍君备选,春播节,行大婚礼,望卿深居后宫清心居,静心学礼,素斋养性……” 挺费劲地宣完旨,尚昆再次伸手把人拉起来,“嘿嘿,对不住,方才……” 户锦摆摆手,觉得手指也有千斤重般,吃力,“哪里。”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一回,自己又似在悬在半空中的钢丝上走了一遭,行差半分,别说口谕,估计尚老侠早动手了吧。这真是步步为营,煞费苦心,若说志在必得,户锦自问即使在战场上,也比不得刘诩耐得住性子,狠得下手段,布得如此环环相扣的局面。 户锦泄了气力,浑身的剧痛又一下子占了上风。他虚弱地单手撑在桌上,“臣……遵旨。” ------------------------------------------------------------------------- “清心居在宫里哪?”红姑和尚昆站在夜风里,看着户锦乘的那架大轿消失在夜色里。 “你是宫里出来的,也不知道?”尚昆惊诧。 “圣上可真是……”红姑感叹,圣上定是将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清静殿改建了吧。那处宫室又偏又静,倒是修心养性的好去处。想到户锦带着一身的伤进了宫,她又不忍地叹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