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吧。” 皇帝闻言眼眸突然一沉。 “不,还不到时候,咱们先下棋。” 皇帝不让蓁蓁拒绝叫人撤了膳桌,又摆上棋盘,蓁蓁根本没有心思同皇帝对弈,皇帝却将一枚棋子硬塞进蓁蓁手里。 “来,陪朕下一盘。你要的答案下完棋朕就告诉你。” 蓁蓁回望他深沉的眼眸,果断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两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这黑白之间,这局棋下得是毫无章法错乱百出,西洋钟敲十二下便是三更,这是皇帝教她的,十二声响起的时候,皇帝伴着钟声将棋子洒在棋盘上:“三更了,蓁蓁,朕很想每年都陪你好好过个生辰。朕一直想,你的生辰就隔着朕一天,真是缘分,朕从未想过和谁能有天赐的缘分,只有你。” 他说得很轻,但是语气间没有柔情蜜意,皆是伤情。 终是到了这时候了。 蓁蓁心中怆然,她平静地看着皇帝从角落里抽出一本佛经扔在了棋盘上。 “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这是本装帧极为精美的佛经,洒金装订,内里是手抄的金刚经,字也写得极为风流。 蓁蓁随意翻了几下,淡漠地说:“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请皇上明示。” “你不明白?”皇帝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扔在她脸上,“那你瞧瞧这是什么?” 她定睛一瞧,是一块泛黄的梅花帕子,上面还有深褐色的点点污渍,绣着一行小字“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蓁蓁瞧见这方帕子,心中才有一丝震动。 “这是臣妾的……” 这帕子看上去年岁已久,蓁蓁素来记事清晰,梅花帕子她惯常会用会绣,只是每年誊写的诗句大多不同,李清照的这阙柔情似水、含羞带怯的《懈恋花》是她年少时曾中意的,年岁渐长后她就弃用这阙,更多的是王安石的那阙“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 “可这帕子,臣妾早就不用了。” “这是当年你还是宫女的时候落在昭仁殿的,上面的茶渍还是你翻上去的。”皇帝痛苦地闭上眼,“蓁蓁,朕藏了十余年,可朕没想到今儿竟然在恭王手里看见了一方一模一样的帕子!” 原来她猜得没错,这件事到底是牵扯上了恭王,这就是为什么皇帝要把毛二喜叫去问话的原因。 蓁蓁只觉得疲惫至极。“臣妾同恭王并无往来。臣妾这帕子多年以来绣了上百方,赠人丢失者臣妾自己都数不过来,一方帕子皇上何至于如此污蔑臣妾清白?” “朕污蔑你?” 蓁蓁怒从中来,她猛地甩开皇帝的手:“皇上若不信自可以去查!” “恭王的小福晋钮祜禄氏已经死了,你要朕哪里去问?”皇帝把帕子扔在一旁,“那朕再问你,为何你钟爱的扇子同恭王的那把是成对的?你在塞外遇险为何偏偏是恭王救的你?为何毛二喜说看你和恭王的言行,你们二人应当早就相识了?” “臣妾被人追杀您早就知道,那时臣妾一天一夜不曾下马,恭王来救,臣妾是幸得救援,感激而已,何来熟稔?单凭毛二喜的一面之词您就断定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你不认?” “臣妾没有可以认的!” 皇帝失落地看着蓁蓁。“南府里教你的吹箫的老太监你也要说不认识吗?朕怕冤枉了你派人去提他来审,你知道结果如何,他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早慎刑司的人一步自尽了。” “什么?” 蓁蓁大惊失色,一时犹如五雷轰顶。师傅死了?为什么? “笛箫合奏、当世无双,你真的朕当时没听出来吗?恭王为什么替你的师傅打掩护,为什么朕派人去寻他的时候他就正好死了?” 蓁蓁眼中发酸。师傅,您一生坎坷本该有个安详的晚年,竟是蓁蓁连累你了! 皇帝翻开那本佛经,连卷曲的边角都透着岁月痕迹的佛经在他手里翻动着:“这是朕在你的书桌上找到的,你看看这书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