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一本本取出阅读,偏偏他读书速度又快,如今顺序全乱了,那于风眠为人又挑剔,给了他一份目录,让他按序整理。 单是这批书,褚子陵便花了不少精力收拾,出了一身热汗,才勉强整理出了个模样。 他抹了一把汗,抬眼看向暮色四合的窗外。 这些杂务本不该归他做的。 李邺书去哪里了? 时惊鸿与时停云二人将严元衡安顿好后,方才有机会好好叙一叙父子情。 看长相,时惊鸿是十足的读书人模样,与时停云的英气奕奕还有不同,面皮天生白净,像个文采斐然的探花郎,边关的风沙也只在他眼角留下了一点痕迹。在他长衫加身时,唯一能看出他武人身份的,是一双长得惊人、筋骨结实的手,以及指间粗粝的茧。 时停云看样子已恢复正常,拿起小桌上的点心便要咬。 时惊鸿望着他,语气中是难掩的宠溺:“城前之约,不算数了吗。” 时停云含着点心,含含糊糊道:“有了玛仁糖,为何要哭。” 见儿子像小时候一样掏出手帕,一边吃一边揣,时惊鸿无奈一笑:“十三皇子的那份父亲已经送去了,这些都是你的。” 他知道儿子跟十三皇子交好,而十三皇子最爱这类甜果子,他带些甜点回望城,他这孩子总是吃一小半,揣一大半,每每都是送去给严元衡的。 这还是十二三岁前的事情。 直到那个褚子陵进府,时停云便着魇似的,凡事都抬举着他,连与十三皇子的交游都少了。 时惊鸿想问些什么,想了一想,又没有问出口。 先让孩子吃得开心些吧。 这当口,李邺书进来了,端着刚熬好的罗布麻茶,一一斟给两人。 澄澈的茶水顺着杯壁缓缓流下。 他以为父子二人在谈正事,因此不管是行进,还是斟茶,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时惊鸿着意打量着他,突然开口唤道:“李邺书?” 李邺书久未从将军口中听过自己的名字,抬头茫然道:“将军?” “画图,识字,我记得你都会些吧。” 不等他回答,时惊鸿丢了一份旧的粮站分布图给他:“最近三月,粮站的分布变动极大,旧图要废置了。你持此图,去东厅找孙粮官,他会把探得的新的粮站地点告知于你,比照此图,将粮站分布图重新描摹一份,你来主笔。” 他的神态仿佛不把这当做一件大事:“我的几名副将都有要事忙碌,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就你吧。” 受将军轻松的神情感染,李邺书心中刚浮现的惶恐散了不少,捧着图答了声是,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时停云嚼着点心,开怀道:“老爹,你要抬举阿书啊。” 时惊鸿反问:“叫他来这里伺候,不是素常想要抬举人吗?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时停云拱手道:“时将军英明。” “能得素常一声夸奖,可见为父此举是真顺了素常的心意了。”时惊鸿按一按腰间佩剑,“阿书的事情料理完毕,该轮到另一个了。” 时停云略疑惑地看他。 时惊鸿一笑,按着他的头站起身来。 “我知道吾儿心思纯善,不忍动手杀多年好友m.IyiGUo.nET